颜纯钩:不屈服﹑不妥协﹑不放弃:时间在我们一边
——占中运动十年周感言占中运动至今十周年,流寓台湾的香港人举办活动纪念这一场香港本土抗争运动,在现场视频中看到陈健民教授和朱耀明牧师。两位精神都很好,言谈举步正气凛然,令人欣慰。
香港当代历史上四场标志性的抗争,一是零三年的反二十三条大游行,二是占中运动,三是旺角警民冲突,四是反送中运动。四场运动有一定延续性,其间间隔十六年,规模虽有大小之别,但激烈程度却一步步提升,这其间,占中运动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五十万人大游行是香港人维护自身利益的基本要求,只是在基本法的框架之内,对中共提出的最低要求,那时香港人还不知道如何自处,只是不接受奴役式的法律约束。当时中共底气还没有那么足,温家宝到深圳就近观察,惊觉大事不妙,即刻收回二十三条立法的决定。
从那时到爆发占中运动,过去了十一年,香港人与中共时分时合,到占中运动前,中共羽翼既丰,开始露出真面目,立场更顽固,心机更险恶。在那之前,陈健民与戴耀廷等学者和政界人士,与中共还“有介倾”,希望通过说服谈判来和平解决香港的政制难题,他们作出了很多努力,到最后终于发现,中共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变脸的机会。
在对中共彻底失望之后,陈健民﹑戴耀廷与朱耀明三位决定发起占中运动,那不是他们一时的头脑发热,是香港人的忍受已经到了临界点,香港普遍民意已经到了必须用更激烈的政治抗争来与中共较量。
占中运动是被逼出来的,除此之外,香港人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与中共博弈,只有公民不服从运动,只有激烈的抗争手段才能显示我们的决心,才能施加足够的压力,才能让中共看到香港人团结的力量。
从反二十三条到占中,是一次质的飞跃,两次运动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前者只是表达,后者则是宣示,前者是以下对上,后者是对等较量,前者是和平请愿,后者是强力施压。
占中运动是香港公民抗争的启蒙运动,运动初期学者们提出来的“违法达义”,对香港人是一种全新的概念,但却赋予我们以激烈手段对抗专制统治的正当性。记得初时我也有一点不理解,后来拜读戴耀廷在信报的文章(当时信报尚有底气发表这种大逆不道的文章),被“违法达义”的概念敲醒,再后来又在一次公开场合听到陈健民和戴耀廷的演说,更加深了我对他们行动意义的认识,自此以后,我对香港人的抗争运动有全新的看法。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二位也是我的政治启蒙者。
公义之足以凌驾法律,是因为法律本来就建立在公义的基础之上。如果有一种法律损害公众利益,违背公众意志,那公众就有权去推翻它,另订新的法律来符合自己的要求。
所以占中运动虽然影响了有限的香港正常的市民生活,但那是我们为争取切身利益必须付出的代价。唯有以非正常的手段,才能迫使专制统治者正视他们面对的对手,才有机会在道义上压倒他们,唤起世界正义力量的支持。
占中运动打开了政治抗争的一扇窗,让我们看到另一种可能性,由那时开始,到旺角警民冲突,再到反送中运动,暴烈程度一路飙升,规模不断扩大,终于达到最高峰,让全世界为之瞩目,让中共的丑劣面目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今日回顾这场运动,不要忘记当时登高一呼的三位运动领袖陈健民﹑戴耀廷和朱耀明,是他们发起和领导了这场运动,是他们在香港普遍民意的激励下,当机立断,破釜沉舟,带领众多市民,完成了这一次壮举。
陈健民因此饱尝了铁窗之苦,戴耀廷至今仍被困囹圄,朱牧师也不辞辛劳,仍旧奔波在抗争第一线。他们和其他香港民主运动的先行者一样,是我们的领路人,值得我们永远的敬重。
占中运动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果,但它留下的精神遗产,却直接引发了几年后的反送中运动,没有占中运动的先行,不可能会有后来香港全民的觉醒。占中宣扬的“违法达义”,正是对反送中运动中所有街头暴力冲突的解禁,香港人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所以至今我们不后悔。
此外,占中运动中暴露出来的民主力量内部的分歧,也值得我们反省。陈健民提到“退场机制”,显示当时内部没有取得共识。年轻人兴起的“拆大台”思潮,使香港政治抗争自此失去强有力的领导力量,反送中运动中分散的行动可歌可泣,但因各行其是,缺乏组织调度和策划领导,以至规模虽大而成效甚微,最终未能达到共同的目标。
人民的自我解放从来都不会一蹴而就,今日香港被踩在中共铁蹄下,但由占中运动开启的香港人不服从﹑不妥协﹑不放弃的斗争,将永续发展下去。我们没有灰心丧志,也不后悔做过的一切,我们只是在等待时势的变化。一旦正邪最后决一死战的时机来临,所有流散海外的民主斗士都会回去,香港人会重新站起来,光复我们的香港,彻底改变我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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