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ppy 发表于 2006-6-8 08:36:34

在即将绝望的时候

在即将绝望的时候



初秋的清晨,看似平静的花莲外海正暗流汹涌,赏鲸船在如此隐约的不安中摇摆起来。在摇摆中有些人已经不支的倒在船舱内,有些人则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看来你们的运气不太好。”解说员用麦克风对着大海喃喃自语:“天气正在转变中,昨天还好好的,半小时就遇到海豚了。”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离岸六海浬的潮间带反覆搜寻,连海鸟和小鱼群都没见到,茫茫大海更加触动了都市人在的焦虑感。

李中、李克兄妹套着红色的救生衣,一身短裤短衣,始终站在赏鲸船的最前方;被浪花溅湿的身躯又被阳光晒出一层又一层的盐巴。他们始终一语不发的站立着,看着大海。我只能隔着窗户看着他们肌肉结实的双腿,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

“看不到海豚,就欣赏我们雄伟的中央山脉吧,想着当年葡萄牙人行经海上时如何对着中央山脉喊出福尔摩沙。”解说员依着兴致勃勃的对着大海喊话:“看不到海豚,就看看清澈的黑潮吧。这股黑潮从台湾东海岸由南向北流,把垃圾都冲向了日本,保持了台湾东海的清纯干净。”

赏鲸团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一团人的人除了一个来自瑞士以外,其他都是台湾人。台湾人总是有点自扫门前雪的小奸小诈,想到大自然如此厚爱台湾,比起最近列强对我们“两国论”的打压,还是大自然比较可爱。

“今年的七月二十日,清晨六点三十分,我们在这发现五十到六十只抹香鲸,它们一直在附近活动到十点半。”解说员的语调是兴奋的,他忘了我们的嫉妒:“其中还有一只三个月大的抹香鲸小宝宝,我忍不住跳下去陪它玩。”

赏鲸团的人都“哇”了起来,羡慕家嫉妒,因为眼看我们这一趟是杠龟了。据说要杠龟还不太容易呢,根据以往的航行纪录,百分之九十三都可以看到海豚。“大约在九点的时后所有的抹香鲸都开始下潜,它们可以潜到三、四千公尺以下。”解说员继续说着那一次惊喜的发现:“只留下那一只鲸鱼宝宝在海面上,起初以为是被它的族群遗弃了,后来才知道它大概无法深潜。不过鲸鱼宝宝一直往外海移动,当其他的抹香鲸成群结队的从深海浮上来时,正好就是鲸鱼宝宝所在的位置。可见得宝宝和它的母亲是一直保持用大哥大在联络的。”

尽管解说员如此生动的描述着今年夏天东海岸的传奇故事,可是对我们这一些在初秋才赶上末班赏鲸船的人而言未免也太残酷了些;别人看到五、六十只抹香鲸,我们却连一只海豚的屁股也没见到。

从船舱的前方窗户探出去,李中、李亚兄妹依旧站立在船的最前方,四只腿动也不动,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交谈,大家都屏息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在台东东海岸出现次数最多的是花纹海豚,我们讨海人叫它们和尚头,年纪越大的身上的白色刮痕越多,最后会被刮得像白鲸一样。出现量最高的是弗氏海豚,背部铜褐色,出现的时后总是挤在一起有点恶心,动作并不大。”解说员眼见我们这一趟要空手而回了,只好用大量的知识来填补观察上的空白:“这两种海豚应该算是我们台湾的国宝,可惜在国际的研究报告中很少有这两种海豚的研究。”负责观察的水手用望远镜看到远方有异常的海浪,解说员告诉大家说,也许我们的机会来了,否则,只有回航一条路,已经快三小时了。

“终于,终于有了,”解说员松了一口气,用麦克风宣布说:“就在前方一点钟方向出现了一群飞旋海豚,这一种飞旋海豚是花式跳水选手,会以身体为轴的旋转。”

飞旋海豚!更正确一点说,是长吻飞旋海豚(Long-Snow bed Spinner Dolphin),背部是深蓝色,往下是浅蓝色,腹部是白色。

“根据最近长时间的观察,我们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说,花莲外海到七星潭之间有固定的三群飞旋海豚在附近生活,一群是三百只,另外一群是五百只。”解说员本身就是一个东海岸鲸豚观察者,也是一个文学创作者,难怪它遣词用语都很迷人。

“现在我门要慢慢从它们的两侧后方接近,靠近时要和它们保持平行。你门可以吹口哨,它们喜欢高频率的音乐,它们始终是微笑着暧昧的眼神非常迷人。它们就是被人杀害了,嘴角依旧保持微笑。”

这是一群保持高度警戒,酷酷的飞旋海豚,我看不到它们的微笑,只感觉到它们自由自在的,偶尔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当我们把船悄悄的从它们的侧后方贴近时,它们立即下潜,在一段时间的焦虑后,又在我们船身后侧方向又冒了出来。于是我们又得调整方向去亲近它们,并且向它们吹着口哨。口哨声此起彼落,传达着赏鲸者的不安,往往没有吹出海豚的信任,反而吹出了赏鲸者本身的尿意。

口哨声在茫茫的大海中随风而逝,飞旋海豚似乎正在觅食,并没有心情表达花式跳水。解说员说如果它们吃饱了想要游戏了,就会表演各种翻滚动作。甚至游向我们的船,向我们微笑打招呼。

在海上追逐了一阵子,解说员宣布说我们得离开了,根据一些国家的规定,不要逗留在鲸豚附近超过十五分钟以免打扰它们的生活。正当赏鲸船要回航的那一瞬间,这一群飞旋海豚中有一只高高的跳起,在泛着金光的深蓝海面上转了转几圈才落下,仿佛是向我们告别,并且约定下一次碰面的时间。

“我喜欢海洋。”解说员在回航中像诗人一般的吟唱着:“因为每一次出航都无法预期会看到什么东西,是美丽的,或是丑陋的。每一次都不一样,更多时后只是漫长的等待,在即将绝望的时后出现了希望。”

我走向船头,李中、李亚依旧站在那儿舍不得离开,我对李中说:“刚才我听到了你的口哨声,是如此悦耳,害我上了两次侧所。”

李亚始终沉默着,嘴角微微上扬,真像微笑的平鼻海豚。

Felix_2 发表于 2006-6-10 15:10:10

好想看鲸鱼出没的样子,不知哪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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