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ppy 发表于 2006-8-15 09:15:58

老夫老妻:婚姻就是这样淡然的幸福

一直喜欢《至少还有你》中的一句歌词: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

心底里,不想太快地老去。但是我更不愿意,在漫长的琐碎里,出现太多无可预知的变数。我时常怀疑,我们之间是否有过爱情?没感觉到狂热,没来得及享受风花雪月的浪漫,我就嫁给了你。你就告诉我说,我们老夫老妻了。

说这话的时候,你正对着镜子刷牙。满嘴的泡沫,刚离枕的头发横七竖八,你穿着背心裤衩,双腿大张。我悄然走到你背后,伸手圈住你的大肚子,脸伏在你背上,安谧地嗅你温热的气息。

“这就老夫老妻了吗?才多少年呢?”我低低地呢喃。

“相当于五十年了,快把手拿走,我要洗脸了。”说五十年的时候,你的语气铿锵有力,然后毫不客气地甩掉我。镜中的你,就像一个可恶的不解风情的糟老头子。

N年前的今天,你我才通了第一次电话。其实你记得比我更清楚。对于每一个稍有纪念的日子,你都牢记在心。结婚第一年,我俩去酒吧重温恋爱时的暧昧滋味。结果你喝你的,我喝我的,无语傻坐。迷离的浮光中,有一对甜蜜的小情人,藏在墙角嬉笑嗔骂。回家后你舒展在宽大的床上,懒懒地说,“还是家好。”

于是彼此都心照不宣,酒吧与浪漫被我俩默契地拒绝。而在自家的餐桌上,我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然后微醺着,与你争执,是你先爱上我还是我先爱上你。这个问题,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复杂而有趣。因此每次的争执,都在愉快的笑声里无疾而终。

我想,当我掉光了所有牙齿,我还是会瘪着松弛的嘴,固执地对你说:“不对!那年是你先爱上我。”我知道你的反驳马上会向我弹来,我会笑嘻嘻地等着听。你的嘴里,总是不断迸出令我惊喜的句子。

那是一个黄昏时分,橘红色的阳光斜斜地铺展在阳台上,像一层透明的轻纱,罩住你和你的花。你弯着腰,浇水,松土,摘去枯叶,将花盆不厌其烦地挪来挪去。夕阳将你的皮肤映得红红的,你挺着硕大的肚子,神情淡定。我就偎在沙发里,双脚横在茶几上,静静地看着你。

你端出一盆茂密的青竹,骄傲地向我炫耀:“看,这是我种的爱情竹。”你在我俩相爱的最初,买下三棵小小的青竹,那时它们不及你的手指长。你养在一个玻璃水杯里,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把竹当作我俩的爱情,竹在,爱情在。竹长高些后,被你移到了沙土里,竹像找到了滋养它的故土,一日日地疯长。到今天,已经变成郁郁葱葱的十几棵。

你细心地将竹叶放在自来水下,冲洗得片片碧绿。你的神态,宛若一个正精心照顾婴儿的母亲。你抚摸着新发的嫩叶,一脸欢颜,你说: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声音不高不低,刚巧被我听去。

我记得,当初你赞扬过我好看的,那时我喜欢在你面前,展露我的美和女人独有的风情。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可以不洗脸不洗脚不刷牙,就钻进我们的被窝。你皱着鼻子说臭,却更紧地把我搂在你的怀里,直到天亮都不肯放手。我可以蓬着乱发,穿着睡衣,架副眼镜,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你拿着相机一阵狂拍,然后将“杰作”传到电脑里,反覆欣赏你口中的“小老太婆”。我越被你拍得惨不忍睹,你越是爱不释手。

夏日的傍晚,一起到公园散步,是我俩最惬意的时分。你卸去了衬衫西裤、锃亮的皮鞋和繁重的工作。一件纯棉大T恤,一条宽松的休闲短裤,趿着拖鞋,我的手随意搭在你的臂湾。我俩慢慢地踱在林阴小道,时而低语,时而大笑,一路洒下的,尽是家长里短的琐碎闲话。

身边有一对一对的老头老太太走过,缓慢而悠然。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一道道相似的痕迹。他们神态安详,脚步笃定。我们与这些老夫妻一起融入在暮色里,远远地留下一对相濡以沫的背影。

我们并没有在一夜之间白头。但是,凭着一份素淡的爱,终老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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