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西安事变时的三份遗嘱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蒋介石被扣押期间,他一度想到了死,甚至想自杀,在一天之内,写了寄其妻宋美龄、两儿蒋经国和蒋纬国与全国国民三份遗嘱。人们皆知蒋介石在西安事变时写有遗书,但从未有人看见过,即使2004年4月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档案室对外公开的《宋子文西安事变日记》,其中虽然提到遗书事,但没有具体内容。今据蒋介石的孙媳蒋方智怡存放在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档案室的蒋介石日记(1945年以前的日记复印件已对外开放),将遗嘱介绍如下,并就蒋的日记分析其写遗嘱的原因。给宋美龄
贤妻爱鉴:兄不自检束,竟遭不测之祸,致令至爱忧伤,罪何可言。今事既至此,惟有不愧为吾妻之丈夫,亦不愧负吾总理与吾父吾母一生之教养,必以清白之身还我先生,只求不愧不怍无负上帝神明而已。家事并无挂念,惟经国与纬国两儿皆为兄之子,亦即吾妻之子,万望至爱视如己出,以慰吾灵。经儿远离十年,其近日性情如何,兄固不得而知;惟纬儿至孝知义,其必能克尽孝道。彼于我遭难前一日尚来函,极欲为吾至爱尽其孝道也。彼现驻柏林,通信可由大使馆转。甚望吾至爱能去电以慰之为感。
廿五年十二月二十日中正
给蒋经国、蒋纬国
又嘱经、纬两儿:我既为革命而生,自当为革命而死,甚望两儿不愧为我之子而已。我一生惟有宋女士为我惟一之妻,如你们自认为我之子,则宋女士亦即为两儿惟一之母。我死之后,无论何时,皆须以你母亲宋女士之命是从,以慰吾灵。是属。
父十二月二十日
告全国国民
中正不能为国自重,行居轻简,以致反动派乘间煽惑所部构陷生变。今事至此,上无以对党国,下无以对人民,惟有一死以报党国者报我人民,期无愧为革命党员而已。我死之后,中华正气乃得不死,则中华民族终有继起复兴之一日。此中正所能自信,故天君泰然,毫无所系念。惟望全国同胞对于中正平日所明告之信条:一、明礼义;二、知廉耻;三、负责任;四、守纪律,人人严守而实行之,则中正虽死犹生,中国虽危必安。勿望以中正个人之生死而有顾虑也。中华民国万岁!中国国民党万岁!三民主义万岁!国民政府万岁!国民革命军万岁!蒋中正。
上述遗嘱,虽然均写于1936年12月20日,但在当时的日记中并未记录,而是录于西安事变二周年之际,即1938年12月13日和12月20日。蒋介石在13日的日记内写道:“本日捡得前年在西安寄妻与两子之遗嘱,读之不禁有隔世之感。此特录之。”在20日的日记中云:“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在西安遭难时告国民之遗嘱,特录之。”
另外,12月15日,蒋介石写给宋美龄一信,交给奉宋美龄命随同端纳(英籍澳大利亚人、蒋介石的顾问)一起来西安了解真相、也是深得宋美龄和蒋介石信任的黄仁霖转寄。此信与前两份遗嘱内容相差无几,实即遗嘱,录之如下:
兄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有所顾虑。余决不愧为余妻之丈夫,亦不愧为总理之信徒。余既为革命而生,自当为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体归还我天地父母也。对于家事,他无所言,惟经国与纬国两儿既为余之子,亦即为余妻之子,务望余妻视如己出,以慰余灵而已。但余妻切勿来陕。(蒋介石日记,1936年12月15日)
蒋介石的信被张学良扣留了,黄仁霖亦被留陕,不准回南京。蒋的三份遗嘱于20日交给以私人身份来西安联络的宋子文转交宋美龄,但也被张学良扣下了。宋子文日记记其事云:“我于11时再次面见委员长,他交我几封分致国民、蒋夫人及其二子之遗嘱,并要我将这几封遗嘱给汉卿看。(张扣下遗嘱,谓假如发生战事,他以人格保证将把这些遗嘱发送,但现在他不会允其发送。)”(《宋子文西安事变日记》,1936年12月21日,据张俊义译文,这里有不同之处:一、蒋介石遗嘱交宋子文的日期,蒋日记是12月20日,宋子文日记系12月21日,究竟谁是谁非,尚待考证。二、遗书交给宋子文的时间,宋子文日记为当天他第二次见蒋介石时,蒋日记是在宋、蒋开始谈话之前,先将遗嘱交宋转宋美龄。蒋日记云:“子文乃命张与端纳出外,而彼独自与余谈话。余先将遗嘱交彼,属其转寄余妻也。”宋子文抵达西安后,先与张学良谈话,然后和张及端纳一同见蒋,因蒋看到宋美龄致函,情感激动,呜咽说不出话,宋子文乃示意张和端纳出外,由自己单独与蒋谈话。三、蒋日记没有记述让宋子文将遗嘱给张学良看。
蒋介石给宋美龄和两子的遗嘱,有四点重要内容,其一,因他自己的原因而遭拘押,致使宋美龄为他担忧,自责自己。其二,他已准备死,决不向张学良投降。其三,希望他死后,宋美龄善待断绝音信近十年、远在苏联的蒋经国和在德国柏林的蒋纬国,“视如己出”。其四,叮嘱蒋经国、蒋纬国,他死后对宋美龄尽孝道,“如你们自认为我之子”,那么宋美龄就是你们“惟一之母”,“无论何时,皆须以你母亲宋女士之命是从”。
在告全国国民遗嘱中,蒋介石检讨西安事变发生的责任在他自己,“上无以对党国,下无以对人民”,决心以死补偿。同时希望全国同胞在他死后严守并实行其所倡言的信条:“明礼义”、“知廉耻”、“负责任”、“守纪律”。他相信中华民族必有复兴的一天。但他至死也不肯摘下自诩为至高无上的君王的头衔,说“天君泰然,毫无所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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