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KSTON 发表于 2012-8-5 13:34:18

姜维平在多伦多

李鑫
   
    2009年在加拿大驻华外交官员关照下来到多伦多的姜维平,立即吸引了加拿大的中英文媒体,不仅《环球邮报》做了报道,而且许多的中文媒体也刊发了新闻,掀起了一阵小小的姜维平热,几年之后,由于王薄事件再次将世界新闻焦点吸引到了多伦多,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姜维平热,所不同的是,前一个姜维平热,缘于他作为官媒记者的不幸遭遇,现在的热,则在于他作为公民记者的杰出贡献。本采访试图让关心姜维平的朋友对他在加拿大的学习,生活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式的了解。
   
    记者姜维平
   
    姜维平在中国大陆作为一名资深记者,曾在《大连日报》,新华社大连支社等媒体工作十八年,并担任香港《文汇报》驻东北办事处主任,高级记者,此间尽管做过艰辛的努力,成绩卓著,但由于国内僵化的新闻管理体制,终难尽到一个新闻媒体人的职责,仅有的几篇文章反而招来了长达五年零一个月的牢狱之灾。但来到多伦多后,很快就引起了加拿大笔会的重视,现任国际笔会主席、也就是加拿大前总督伍冰枝的丈夫索罗斯,亲自提议,由笔会为姜维平提供了一定的生活资助费用,另一位现任加拿大笔会主席,出版过十本书的查理,推荐他作为多伦多大学的驻校作家。一年之后,由于姜维平在新闻界的影响日增,又应1979年西单民主墙时在中国的加国常驻记者,现梅西学院院长,《中国人》一书作者约翰,弗雷泽之邀作为访问学者在名流荟萃的多大校院研究学习。
   
    由于没有了后顾之忧,姜维平勤奋写作,完成了《薄熙来传》的写作。第一版在香港甫面世,即被抢购一空。又以薄熙来为重点,写了一百多万字的文章在海外中文媒体发表,并以此启动了中纪委对薄熙来的调查,其中的许多材料成了侦破薄熙来案的重要线索。
   
    王薄事件爆发后,姜维平一下子成了轰动全球的新闻人物和著名记者,今年四、五月间他几乎成了中国外交部之外薄熙来事件的另一个新闻发布中心,来自BBC、美国之音,金融时报、朝日新闻、时代周刊、华盛顿邮报的许多记者纷纷打电话,或从北京专程赶来多伦多对姜维平进行专访。中文媒体包括北京的《财经周刊》,其记者徐凯在大连采访多日,需要线索,也向其求教,而香港《明报》记者屈俊乐,曾亲自到梅西学院采访他,并应姜先生的邀请品尝师生喜欢的西餐,记者从他口里得到了更多的访问线索,也与其交换了对薄王事件的看法,然后和其他记者一样,回到国内,继续他们在大连、沈阳等地的进一步的采访和深度报道。
   
    姜维平热情地接受记者采访、义务提供新闻线索,耽误了许多写作时间,但却给许多身边的朋友创造了一些工作机会,比如,帮助为西方媒体提供翻译服务,帮助拍摄关于他的新闻纪录片,和加拿大作家合写英文版《薄熙来全传》,委托朋友到机场接送,安排住宿,等等,被朋友们笑称“姜维平拉动了多伦多的新闻文化产业”。
   
    姜维平不仅写作,还兼起了重庆“信访办主任”的角色,重庆打黑中的许多受到波及的人都从不同路径找到了他,包括李俊、彭治民案件涉及的曾智强家属、还有以文强,彭长健等人名义发来的大量邮件,甚至有人从新加坡专程飞来多伦多找他,更有留学生、当地的洋人来为他们在重庆的家人、亲戚,朋友来向姜维平“上访”。
   
    其中也有的是专门来批评抗议他的,比如,有两个中国留学生从蒙特利尔来找他,指责说,现在的高层领导人中存在大量的腐败现象,你为什么只盯住薄熙来一个人,并质疑他对人不对事的做法。
   
    姜维平耐心听完了他们的批评,回答他们,因为在高层领导人中,他只清楚薄熙来的腐败事实,如果有人提供其他高层领导人的腐败资料,只要真实可信,他同样可以予以揭露。更有一个多大的中国留学生,和姜维平私人关系不错,前段时间回国时间临近,姜维平曾请他吃饭,并买了礼物为他送行,这个同学无论在以前,还是分别时,都一再提醒他不要为海外敌对势力所利用,姜维平也不辩解,政治上的分歧或误解,并没有影响到他和这个同学的私人友谊。
   
    由于包容和谅解,在梅西学院的姜维平受到很多多伦多大学学生的追捧,有二十多个人想拜他为师。现在,除了写作以外,他还带了两名加拿大当地的学生学习汉语,反过来,他向其学习英文。
   
   书法家姜维平
   
    姜维平在国内的时候,就以书法特长而出名,出狱后曾一度靠书法销售赚取生活费。现在随着知名度的提升,他的书法行情也水涨船高,有些条幅甚至卖上了两千加币,在多伦多有许多中国移民常常向他求字,个别出自于大陆官场的人尽管不同意他的政治观点,甚至惧于与他见面,但却派人转弯抹角出高价向他求字,姜维平笑称,也许这些人深知政治行情,现在买他一两幅字,期待有朝一日升值吧。
   
    一些著名国际组织也曾请求姜维平题字,如“美国保护记者委员会”花四百美元买了他一幅字,挂在其在纽约办公室的会客厅,法国“记者无疆界”,加拿大笔会,美国笔会等一些文化新闻艺术单位都曾向其求字,加拿大兰登出版社总裁露易丝的家里书房就有姜维平的书法调侃之作“洋鬼子”,加拿大移民部长康尼办公室的南北墙上对应挂有两幅作品,一是“六四”时王维林堵坦克,一是姜维平的书法狂草作品。康尼认为他们集中表现了中国人的精神。近期,世界各地慕名而来采访他的记者朋友,络绎不绝,姜维平则往往要免费送一幅字给每一个人,这个字又经常是一个“缘”字,不知这其中是否包含着他对人生的一种领悟。
   
    由于姜维平的书法在当地越来越有名气,有些人还想向他学习书法创作,因为实在太忙,也就只好推掉了。听说还有几个很漂亮的金发女郎也想跟着他学书法,笔者正告他:“你如此大红大紫,可不要闹出什么国际绯闻来了!”“不会啊”,姜维平坚决地回答道,大笑不止。
   
    现在,很多人送姜维平的礼物也有一些特别之处,主要是毛笔、渲纸、印泥,书籍等,前段时间,中国国家画院副院长,著名画家卢禹舜委托《朝日新闻》记者峰村健树还专门从北京给姜维平带来了两盒上好的印泥,和他新出版的两册画集。姜维平说,他在狱中时,卢院长曾邮寄画册十几本给他,2006年获释后又应卢的邀请先后在其创办的位于哈尔滨市呼兰区的“八荒通神大酒店”小住两次,姜说,我当记者时从未报道过他,他对所有人都是无私地帮助,这样仁义大度的朋友不能忘。
   
    “侍者”姜维平
   
    姜维平笑称他是全家人的侍者,因为太太和女儿都很忙,所以,他包揽了全家的所有后勤杂事。姜维平的妻子是她的大学同学,在国内时是一位专业的翻译人员,由于姜维平长期在新闻界工作,所有家务全部丢给了太太,后来姜维平被捕,太太四处奔走,与姜维平并肩度过了那段艰苦的日子,并曾被拘押28天,2004年携女儿以技术移民身份前来加拿大定居,并向全世界呼吁,营救姜维平,直到姜维平受到加拿大政府和国际社会关注提前出狱,来多伦多与她们母女团聚。姜维平的女儿现已在多伦多大学毕业,正准备考取大学法学院研究生,同时也协助他的妈妈办理公司业务。全家只有姜维平一个“闲人”,所以,他每天五、六点钟起床,写作一段时间后,然后为全家人准备早餐,再将太太的手机打开,“侍候”全家人吃早饭,吃完早餐后,再给太太拎包,下楼开车送太太去公司,一切安排就绪后,才去多伦多梅西学院开始一天的写作,晚上回家后为太太和女儿准备好晚餐,大概九点钟去社区游泳池游泳。这里有老外,也有一些中国人,其中有一个台湾女同胞很关心中国的发展和民主转型,尤其和他谈得来,姜维平深受启发。
   
    姜维平还透露给了我一则“趣闻”,一位在当地媒体工作的中年单身女性,是老外,她在广播电台主持了对姜维平的一次专访,被其开朗的性格所感染,也被其博学和激情所吸引,事后约见他,和他谈文学、谈历史、谈中国的民主和自由,又向他求字,姜维平给他写了“天道酬勤”四个字,她也支付了一笔不菲的润笔费,还主动紧紧地拥抱了姜维平,这种在西方司空见惯的交际方式却让姜维平极其尴尬。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位优雅的中年女性向姜维平表白心曲,他赶紧向她解释,说自己有家室,吓得很久不敢接听她的电话。原来她以为姜经过人生的变故以后已是一位单身汉,却不想姜维平的太太是一位重情义的职业女性,因为平常忙于公司的事务,太太不像姜维平这样有“闲情逸致”,没空整天陪他,才让这位女士产生了误会。
   
   隐者姜维平
   
    垂钓是姜维平的一大嗜好。天气晴和的日子,往往会和熟悉及不熟悉的朋友前往郊外钓鱼。既是一周劳累后的休息,也是和社会接触的良机,刚开始钓鱼时,由于不熟悉加拿大的法律,有些不够大的小鱼也钓了上来,并不感到怜惜,等到后来熟悉了情况,才知道不同季节对鱼类有不同的衡量标准,钓鱼的人也能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做到严格守法,这种社会的文明“钓德”和人的自觉性让姜维平十分感动。一次,有的人通过报纸电视,发现了他们的钓友里,那个垂钓水平最低的人,就是声名远扬的批薄专业户姜维平,大家非常震惊,这个秃顶的老头就是《王立军的自白》的作者,真的不可思议,于是,他们谈话的内容也就更多了起来,并成了彼此经常来往的朋友。姜维平在其他场合也接触过不少加拿大华人,许多人仍然很关心自己祖国各项事业的发展。这一点成了他继续写作的动力。
   
    逛墓地是姜维平的另一“怪癖”,加拿大的墓地许多建于教堂旁边,绿树环绕、芳草萋萋,不像中国的墓地往往处于市郊荒山野岭,或淹没在杂草丛中。在社会上上经历过各种坎坷苦难之后,姜维平更追求一种远离红尘的宁静,在写作之余,他常常会带上英汉字典,去阅读一个一个的碑文,这既满足了他的历史情趣,也带给了他许多人生的思考和对异域文化的理解,有一次他见到一个男子在一个墓碑前坐着,便用生硬的英语去和他聊天,原来这个男子的太太已经去世五年,他怕太太一个人孤独,所以常常来陪伴她-------这让姜维平感慨良多,想起了元好问“问世间情为何物”那句著名的诗,心中不胜感慨,看来西方人和中国人一样也是很重视家庭感情的。此后,这个叫杰克的中年人成了他的好朋友。
   
   “ 外国人”姜维平
   
    和许多中国人一样,姜维平虽然来到加拿大3年多了,但仍觉得自己是个外国人,和加拿大的风俗习惯仍有许多格格不入的地方,一次前总督伍冰枝约他们全家去家里做客,他翘着二郎腿不断抖动,和大家说笑,其实这种坐姿在西方是不太礼貌的表现,惹得他的太太事后好一阵批评,现在说起来姜维平还觉得很不好意思。
   
    天气好的日子,在写作之余,他常常去安大略湖边漫步,为了练习英语对话,姜维平总是爱主动地与当地人打招呼,加拿大是一个单纯透明的社会,尽管姜维平的口语不太好,但人们总能很友善地和他聊天,包括一些年轻的女性,他不必像在中国那样,担心人家误会,既使是和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聊天交流,也是平常小事,姜维平感叹这完全是不同的政治制度造就了不同的社会氛围。
   
    姜维平对加拿大许多地方感到新鲜,他常常揣一张月票随意搭车在多伦多市内游走,看各种建筑,品各种美食,时而观赏松鼠,时而酒吧独坐,一切全凭兴之所至,以至往往找不顺回家的路,只好打电话向太太求援,我笑他颇有阮籍之风,只不过不是大哭而归,而是大笑而游。还有时,他晚上驾驶太太的汽车四处兜风,甚至开到飞机场,或更远的地方,故考取驾照一次通过,太太惊奇,他说,我的驾技令教练佩服,是夜里跑路练出来的呀。
   
   游子姜维平
   
    加拿大虽然是西方发达国家,姜维平的物质生活及写作自由都得到了充分保证,但他毕竟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那里有家人、亲朋故旧、同学同事。在他入狱期间,许多人为他奔走呼号,出狱后,有几个亲人就与他天人远隔,心中牵挂,言及于此,姜维平深感人世沧桑,不胜唏嘘感慨,所以,经常和国内亲朋好友电话联系。大连体育用品商场的老板于云盛先生在他入狱期间,每月坚持给他邮寄三百元钱,并赠送《二十四史》精装本,供其阅读,出狱后又在于老板处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所以对于先生一直怀有感恩回馈之心。现在,于云盛已八十九岁了,长期卧病在床,姜维平每隔两天一定要打电话回去询问一次。中学语文老师王志馨也是他挂念的长者之一,每隔几天也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还有其他许多的亲戚朋友都无时不在念中,有几个过去的朋友来多伦多公干,也要找到他聊天叙旧。他都以新出版的《薄熙来传》相赠,所以,出了一本暢销书,他至今却一本也没有。
   
    姜维平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安全地回国探亲访友或工作学习,但现在仍有许多的顾忌,他说,也许十八大以后就可以圆远方游子的梦了。
   
    2012年6月12日
   
香港《脸谱》7月号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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