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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的悲惨结局 中国官场上"二把手"从来是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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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2 10:58: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刘亚洲

  〖此文被访者是一位在中央办公厅秘书局工作长达四十年之久的老同志〗

  断代史不断。通史不通。史学家多半是第二流文学家,第三流思想家。他们居然没有发现这个可怕的规律:中国官场上,“二把手”从来是悲哀的。

  翻翻中国通史,丞相很少有好下场的。“伴君如伴虎”这个用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相信在很大程度上是丞相们总结出来的。这是他们血泪的控诉。历史发展到二十世纪,发展到中国共产党手里,这个规律变得更加颠扑不破。

  今天我不说别人,就说刘。他是“二把手”里的好榜样。张国焘叛变革命后躲在香港骂遍了共产党的领袖们。骂到刘时,他说:“刘是毛的‘功狗’。”他说得不错。毛之所以有今天,刘的功劳最大。

  红军长征到延安后,记得有一回看戏,演的是唐僧取经。毛突然对身边的一个民主人士说:“唐僧西天取经谁最坚定?唐僧。谁最动摇?猪八戒。”接着他指着坐在他左边只隔一个座位的张国焘说:“他就是长征路上的猪八戒。”张国焘闻言大怒,哐啷一下站起来向剧场外走去,骂了句:“无耻。”毛面不改色。我又听见哐啷一声响,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人拔地而起。是刘。他对张国焘厉声道:“你住嘴!”

  满场大员,无一人拔刀相助,连毛本人都未拔刀,刘却慷慨拔刀了。就今天晚上的事情单独来看,我隐隐觉得刘有点过分了。不错张国焘是骂人了,可毛也骂人了,而且出击在先。张国焘的嘴薄如纸,毛的嘴比纸薄。刘怎么就一个鱼跃跳到毛的队列中呢?

  赖刘鼎力支援,毛狂胜张国焘。张国焘见势不妙,夹起尾巴逃跑了。今天来看张国焘真是聪明的一休。虽说最后他以八十岁高龄在加拿大多伦多养老院中病死,但总比刘死得漂亮多了,也温情多了。

  还比刘多活十岁。

  刘最伟大的功劳在于从事了一项发明创造。他提出了“毛思想”。

  一九四五年党中央在延安召开“七大”,刘在会上热辣辣地夸奖毛。他做了几次报告,次次都是嘴巴上盛开喇叭花。有一次报告,他总共一百零五次提到毛的名字。这是我统计的。当时我在台下,十分注意地看台上的领袖们的表情。他们均在点头,周恩来、任弼时点得很轻,充其量能算颔首而已。林彪点得冲动而激烈,象小鸡啄米一般。令我奇怪的是,毛也和他们一样点头。他脸上挂着自信的笑。他放任自流地听凭别人歌唱自己。

  刘作修改党章的报告。毛被他表扬了绝不下一百次,如果加上“毛思想”就更不计其数了。他几次脱离报告,去解释那个刚被分娩出来的字眼。每到这时他的声音都会提高八度。念稿时他还稍有结巴,这时却流利如水。他一次一次地用手劈开胸前的空气,他特别激动。当他最后一次作解释,说出了那句在以后被千万次重复的名言时,他的声音嘶哑了:“我们伟大领袖毛已经用他的思想把我们全民族的思想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就是毛思想!”

  掌声雷动,几乎要掀翻杨家岭大礼堂的天灵盖。“毛思想”是刘这个母亲生出来的。这个婴孩一出世就注定要万岁的。今天,毛已无言,刘亦无言,但毛思想仍在喋喋不休地发言。我们用它斗天,斗地,斗别人。别人也用它斗我们。谁上台谁就自己宣布掌握了它;谁下台谁就被别人宣布背叛了它。上台下台,车轮咕辘辘转,只有它岿然不动。

  毛首先应当感谢刘。他也确实这么作了,他不止一次对别人说:“经过延安整风,我结识了几个亲密的朋友。有刘、陈伯达、胡乔木、高岗、陆定一、彭真。还有周扬。”刘赫然排在第一位。

  刘为毛立了大功。毛论功行赏,回报极为丰盛:毛准备把这个国家交给他。英国元帅蒙哥马利访华时问毛谁是他的接班人。毛说:“很清楚,是刘。他是我们党的第一副主席,我死后就是他。”

  刘即将得到一个国了,当然是春风得意。大喜。他居功了,居功者总是气焰万丈。我在许多场合下都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七大以前,没有树立毛的绝对权威,就拼命树。七大以后,觉得不提大家也知道了,就不树了。”完全把这样神圣的使命当成自己的事。想树就树,不想树就不树。居功至此,焉得不败?既然树了,就得一树到底。在这条死胡同里是没有退路的。

  进入六十年代后,刘愈发意气昂扬。特别是当毛发动大跃进失败,被逼退二线,由他接任共和国主席时,他也变成一颗暖烘烘的太阳。他当主席的第二天,我看到了套红的《人民日报》。他和毛的照片并排耸立在第一版上。他还和毛露着一样的微笑。是那种帝王般尊贵的笑。这叫我不免叹息了。这种时刻你应当绷紧脸才对。尽管你心花怒放也应当强迫自己严肃,作谦虚谨慎状。你怎么那么快就学会了领袖式的笑呢?他被功劳冲昏了头脑。“功高震主”,是历代功臣们用脑浆写的格言,被他忽略。于是他也只好象历代功臣们一样,脑浆涂地了。

  毛,一代英主,怎能容许身边睡着这么一个咄咄逼人的“二把手”。他对刘的态度转变了。一九六五年夏天,戴高乐派特使马尔洛访华,与毛会见时他又谈到接班人。毛说:“象戴高乐和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接班人的。”

  会见时我不在场,但谈话记录首先送到秘书局。我一看见这句话,就知道战斗的号角已吹响。几个月后文化大革命一声炮响,给刘送来了死亡。他猝不及防,毛已把他牢牢锁在瞄准镜中许久,他完全无所知。文化革命一开始,我就被派到专门审查刘问题的特别小组工作,直到他死才回原单位。我对他的心态了如指掌。

  在最初的那些日子里,刘一有空就在毛住宅左近走来走去。他想见毛。毛一直躲着不见他。毛仿佛理亏。否则为什么惧如虎?我想象得出刘要对毛说什么。后来他终于见了毛一次,第一句话就说:“我辞去《毛选集》编委主任这一职务……”

  毛低着头拼命抽烟,象哑巴了。第二天,近万名革命小将杀进中南海,将刘揪去批斗。他挨了打。批斗会结束时,几名大汉狂暴地按头扭手,强迫他跪在黑压压的人群前。他被打翻在地。

  不久,他失去自由。这段时间他只做一件事:学习《毛选集》。他没日没夜地捧着那本书在读。他以前读它时,意得志满,底气十足。戴着老花镜,慈祥得象奶奶,白发梳理得滑溜溜。现在读它,情形截然不同。宁静已死,心潮难平,白发象鸡窝,胸部起伏剧烈。翻书时手颤抖得厉害。有好几次,我见他读着读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流出来,和鼻涕掺在一块坠落,他竟不去擦,眼泪鼻涕涂在书上。

  此后,批判升级。他被打得遍体鳞伤。革命小将把他拖进拖出,象拖死狗。但他还是不低头。我知道,支撑他的是心中那股气,他不服。他怎能服?他立了天大的功却受了天大的苦,这岂非天大的冤?但他终得咽下这口气。记得是一九六八年十月五日,他挨完批斗回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还得到消息:他的大儿子死了。他对我说:“你替我给主席捎句话……我离开北京,和爱人孩子去延安种地。去老家也行……我愿意做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呵,你终于气顺了。你在哀求。你彻底认错。你投降。我看得出来,现在你只求保命了。

  不幸你是幼稚的。你怎知道当你病得要死,不给你治,而八届十二中全会要召开了,却派人给你治病,不让你死,“给全会留活靶子”?你怎知道今天,十二中全会已开过二十天,开除你出党的决议还瞒着你,而偏偏要十一月二十四日您七十岁生日那辉煌的一天再对你宣布?这一切,都让你死。可笑你还哀求什么去种地,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哪一寸容得下你?

  啊,功臣,我心里叹道。千古悲剧的功臣,无依无靠的功臣,孤独凄凉的功臣,晚节不忠的功臣,你在重复着孙膑、伍子胥已演过的剧目。你们都想感动上帝。石头会被感动,而人是不会的。

  他被剥夺了一切。死时他是裸体的,连裤头都没有。他的死亡卡片上这样写着:姓名:刘卫煌  职业:无业  死因: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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