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普京崛起之谜 (比利时)Julia Zhu 著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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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普京的中央集权详细过程和同金融寡头们不流血的决战

（ 接38集)

           米哈伊尔. 霍多尔科夫斯基,生于 1963 年，是一位前苏联共青团干部，从建立梅纳捷普银行开始步入
寡头行列。 后来他用银行收购了尤科斯石油公司而变成俄罗斯首富(那时他还不到 40岁)。根据当年的福布斯
杂志排行他以110 亿美元资产位于全球第 26 位。他的尤科斯西伯利亚联合石油公司的市值是450亿美元，同
时也是世界第四大产油公司，仅仅在美孚，壳牌和 BP摩根之后。在经历了对其早期尖锐商业惯例的批评，
包括大量股票稀释和忽视小股东的利益的批评之后，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尤科斯石油公司转型成为经营管理
最为透明的俄罗斯公司。尤科斯公司在 90年代末跟随世界标准的管理体系，建立了一套完全西化的管理
模式与原则。霍多尔科夫斯基是第一个明白如果他跟从西方的商业模式和标准的话，他就会变得更富有的俄
罗斯寡头。所以他一直致力于吸引外国投资和让他的公司在股票市场增值。这位寡头视自己为俄罗斯版的洛
克菲勒，也是一个热衷慈善事业的人，他为慈善团体捐款百千万美元，并且是伦敦的冬宫展览会的赞助商。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寡头是米哈伊尔.弗里德曼，阿尔法集团的所有者，俄罗斯最大的私有银行阿尔法
银行的拥有者。他的另外的资产是秋明石油公司和文佩尔康电讯公司，后者是俄罗斯第二大的移动电话公司。
他在福布斯杂志的富豪榜上排名世界第 68位，个人资产 40亿美元。弗里德曼的石油公司最近得到BP摩根
石油公司68亿美元的投资，这是迄今为止俄罗斯国内企业所得到的最大金额的国外投资。联合后的BP秋明
石油公司是俄罗斯第三大石油生产商。弗里德曼的生意伙伴是寡头佩德罗.阿文，阿尔法银行的总裁，他曾
经是1992年耶高尔.盖达的自由经济改革派政府的贸易部长。

          除了他们令人瞠目结舌的资产的金额以外，这些寡头们的一个共同的特征是他们都相对非常年轻
的年龄，大部分寡头还不到40岁。在 2003年的福布斯杂志的富豪榜上有17位俄罗斯人当选世界最富有的人。
在80年代的中期，他们所有人中还没有一个拥有超过几千美元的财产。

           这些寡头都是在苏联解体的时候或者正走向自我毁灭的的时候开始做生意的。其中很多人包括别
里佐夫斯基、古辛斯基、弗里德曼、斯摩连斯基、霍多尔科夫斯基和阿布拉莫维奇都是犹太人。这进一步地
加深了俄罗斯历史上传统的反犹太主义者和前共产党干部阶层对他们的憎恨倾向。是不是正因为他们的受人
排挤和歧视的犹太人出身让他们更加坚定地在苏联解体的时机抓住一切机会要出人头地，是一个争论的焦点，
可能在更多的意义上是一个社会学和心理学范畴的命题。可以确定的是在苏联时代整个国家是差不多一视同
仁的，犹太人没有太受到微妙的歧视。在绝大多数俄罗斯人眼中这伙犹太出身的寡头就像俄罗斯的强盗男爵，
疯狂地鲸吞蚕食一般掠夺了俄罗斯国家的最关键的工业财产。这样一概而论未免有一点点不公平。就拿古辛
斯基的列子来说，这位寡头真正创造了一项全新的东西。他的独立电视台 NTV 不但是俄罗斯第一家私有电视
台，也是俄罗斯最优秀的电视频道，一大批出色的记者和编辑聚集在此。古辛斯基是完全凭自己的创造力和
天赋让独立电视台无中生有。他的其他寡头朋友们就不如他这般富于创造力。其他人大多是通过贸易和银行
投机创造了大笔财富，同时俄罗斯的企业陷入饥饿和资金短缺之中。

          别里佐夫斯基就是一个没有创造任何新东西就发财的典型，在他身后经常留下问题百出的或者是经营
困难的生意。资产掠夺在他这里大量发生。有种说法将俄罗斯的寡头比作十九世纪美国的强盗男爵，这真是
异想天开。他们的一个世纪以前的美国同行像是洛克菲勒、卡耐基、福特和摩根等创造了石油、铁路、钢铁
和汽车的制造业帝国是从头开始的，在这之前并不存在类似的产业;俄罗斯的寡头们则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
侵吞已经存在的产业而发家的。那些让寡头们最早从事经营活动的法律是一个灰色地带。 在 1990 年代俄罗
斯银行业大战让很多公司事实上已经死亡，生意上的争端经常在莫斯科的大街上解决，用火箭发射器来解决。
职业合同杀手解决争端是普遍存在的方式，以一方死亡告终，都是针对商业竞争对手和敌人的。在一个法院
系统因为腐败而不健全的国家，商人要么接受他们不能拒绝的提议，要么以生命为代价抗拒这些提议。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被袭击和被立案调查之后，寡头们决定同普京和解建立和平。在 2000年七月底，
大约20位商人在克里姆林宫会见了普京总统，承诺他们会准时和如数交税，并遵守法律和法规，作为交换普
京承认他们在私有化进程中已经获得的利益。在这次会议之后一系列的针对腐败和侵吞财产的行动继续被克
里姆林宫执行。弗拉季米尔.古辛斯基以侵吞国有资产罪被捕，鲍里斯.别里佐夫斯基被立案调查。其他的因
为偷税漏税或欺诈罪等理由被调查的寡头有瓦吉特.阿列克佩洛夫，卢克石油公司总裁；弗拉季米尔.波将金，
Interros集团总裁;还有曾经是副总理的弗拉季米尔.卡丹尼科夫，这个国家最大的汽车公司 AvtoVAZ 的总裁,
别里佐夫斯基的生意搭档。

         米哈伊尔.弗里德曼, 阿尔法集团的所有者，当警察突然冻结了他的斯拉夫涅夫特石油公司 13%的股份
后他简直惊呆了，事实上这个案子已经经历了为期三年的犯罪调查。对于普京来说看起来他是在恪守总统竞
选承诺，要对这些寡头们公事公办。无比恐慌和焦虑的寡头们于是在同年七月份到普京这里来求和。普京说
他们的麻烦都是自找的，因为他们确实是逃税的和腐败的。但是在幕后，克里姆林宫又同这些寡头们做了更
细微的交易。普京一再强调只要寡头们不参与政治就不会追究他们在私有化过程中获得非法资产。寡头们
觉得与其一对一地对付总统，还不如将他们自己扮演成正常的商业团体，彼此之间就像工业和实业工会一样见面。

           在未来的几年里所有越过普京底线干预政治的寡头都被克里姆林宫无情地铲除了。别里佐夫斯基和
古辛斯基是最早的两个，当首富石油寡头霍多尔科夫斯基忘记了游戏规则的时候，他紧接着步了前两位的
后尘。早在2002年十二月，霍多尔科夫斯基和一批商业领袖面见了普京并对了话。霍多尔科夫斯基指责俄
罗斯的官僚主义和税务部门的腐败。普京十分尖锐地回敬了他:“我把球放回你的球场 ”一位投资人将普京
的话理解为 “闭上嘴坐下”。一些尤科斯公司的大股东于是在接下来的杜马选举中支持俄罗斯共产党 (当然
这样的举动只能更刺激普京，是政治上非常不成熟的作法)。霍多尔科夫斯基接下来更加明目张胆地挑战
普京，犯了无可挽回的巨大错误(在克里姆林宫眼里)。霍氏公开地为反对党自由党雅布拉卡和鲍里斯.尼姆
索夫的右派联盟提供竞选资金，并批评克里姆林宫的伊拉克政策，还公开宣称自己将在 2008年后竞选总统。
依照俄罗斯宪法，普京的总统任期只有两届，将在 2008年结束。作者一位在莫斯科大学新闻系教书的犹太裔
的朋友， 她的父亲曾经是尤科斯石油公司的中高层管理人员。 后来在尤科斯公司 2006年宣告破产时， 这位
朋友的父亲哭得非常伤心，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巨额财富，更因为这曾是一家充满活力的管理得很好的公
司。可惜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政治野心埋葬了这家曾经是俄罗斯效率最高最西化的公司。

             尤科斯公司在2003 年夏天被突袭，亿万富豪普拉通.里别杰夫,梅纳捷普银行高层和尤科斯公
司执行官，被权威机关逮捕。里别杰夫是霍氏的右手，被以涉案金额为 280 百万的欺诈罪名定罪,这项指控发
生的时间是1994年。尤科斯公司的另外两名高层也被指控逃税和谋杀，为此公司的保安处长阿里克谢.皮楚
金被捕了并被送进监狱。警察在核弹冲锋枪的重武装下冲进尤科斯的总部大楼，还有为尤科斯提供网络服务
的公司和里别杰夫律师的办公室也遭到同样袭击。霍氏被警察带走问话，并最终在 2003年 10月25日被一队
全副武装的联邦安全局的警员在新西伯利亚机场逮捕押送回莫斯科。他在早些没有在一场刑事审讯中出庭，
于是一张逮捕令直接被签署将他逮捕。总检察局确认霍多尔科夫斯基犯下巨额盗窃，偷税和侵占公司财产罪，
他个人和尤科斯公司都是犯罪主体，犯罪金额一共 10亿美元。他被莫斯科一家名叫“寂静的水手”的看守所
拘留，在这里他必须同五个其他的普通罪犯共处一间囚室。

          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捕引发美国的抗议。亚历山大.韦厄斯堡，美国在莫斯科的代表，说霍氏被捕会对
外国投资者带来负面影响，而法律在俄罗斯是被“有选择地的应用”。作为对尤科斯的调查行动之一，警察
突袭了自由派雅布拉卡党在莫斯科的总部并带走了党内活动家的机密名单。政治材料和竞选计划等一级
党内机密文件。雅布拉卡党主席格里高利.亚乌林斯基，宣称这次突袭是非法的，而且严重损害该党定于 12
月7 日进行的杜马选举。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尤科斯石油公司的四位高管名列自由派雅布拉卡党竞选杜马议员
名单之上。在此同时联邦安全局探员突然访问了霍多尔科夫斯基十二岁的女儿所在的莫斯科的一所学校，要
求校方提供她所在班级所有学生名单。这种行为联邦安全局宣称是“反恐怖练习”(很可笑, 一所全是十几
岁孩子的学校能有什么恐怖分子)。在更早一些时间,警方突袭了尤科斯公司提供资金的一所孤儿院。同时关
于两位联邦安全局高级军官的移动电话通话记录被泄露出来， 当时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将这些不可一世的寡
头送进他们应该呆在的地方。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大半股份被总检察院冻结起来，这是 1991年苏联解体以来第
一次私人财产被冻结。悬在霍多尔科夫斯基头上的这把剑被他自己感受到，被他的家人感觉到，被他的政治
支持者感觉到。当克里姆林宫在瞄准你的时候，你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份压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