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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来我一直想去中国,最近一次计划是在2006年2月。在纽约领略了中国春节的喜庆之后不久,我就开始起程去上海,在那里和我的朋友Judy会合,结伴旅行这个“迷”一样的城市。搭乘机场附近的磁悬浮电车大约7、8分钟后,我们就来到了浦东区。阳光很好,我看了看四周高耸的写字楼和脚下整洁的马路,难以想象,仅仅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郊湿地!变化速度之快,似乎也是上海迷团的一部分。
古典与现代并存的惊喜
我们搭乘出租车来到位于外滩的酒店。这里的房价比市区其他地方贵很多,但从这里可以很方便的在以前的法租界和著名的上海外滩观光,这里聚集了上海将近一个世纪的繁华和鼎盛,值得为此付出一小笔存款。
但住进宾馆时我们发现,房间并不像我们预料的一样有两个单人床,虽然起初是这样预订的。在和经理、前台几番争执之后,我们竟被意外地安排到一间更美妙的房间,用服务生的话说,就是“超出你们想象的舒适和华丽”。那是一间充满了中国风格、极尽装饰艺术的房间:高贵典雅的红木家具,有着椭圆竖镜的多屉梳妆台,甚至还有一架半人高的屏风。但房间又不完全是所谓的明清格局,现代和时尚的元素随处可见,相互融合,更增添了房间浓重的异域风情。我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身着红、黄、蓝等色彩艳丽的丝绸,在橘黄灯光的辉映下,从浴室款款走上红地毯的情形。在中国的古装影片中,最美丽的女主角都有类似的镜头。当然我们的浴室里只是粗瓷浴缸,而不是一只圆滚滚的大木桶。
走在这一片旧式楼群中,午后的阳光落在街道上。一边是柏油马路,一边是坚实的建筑物底座。我用手抚摩了一下整块石头,在2月的天气里还是很凉。从远处看去,这些楼群还是那么挺拔巍峨,沉默地注视着外滩,但我还是看到不少岁月留下的痕迹——人为的,或时间刻下的一片片残缺。我看了看Judy,她刚用照相机拍摄完墙上的一个已经风蚀了的石雕狮头。Judy说:“这里有着100年历史的建筑,见证了
20年代的繁华,我们现在就站在这里。想想看,Leicy,真的很奇妙。”
“是的,非常奇妙,”我说,“我们家族在一战之后才成为美国公民,而这些花岗岩建筑的历史,比我家在美国档案局的历史还长。”
就这样随意地边走边看,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离开香港前Judy向朋友要了一份在上海餐饮旅游的计划单,现在想按图索骥恐怕要费点周折了。我突然看见在一个小路口,有一家不太大的餐厅,里面坐了几桌人。于是我们决定就在这里碰碰运气。
饭馆环境不错,但装潢一般,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尽管突然闯进了两个几乎两天没有洗澡的美国女人,前来用餐的人似乎也并没有多少兴趣。点菜是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因为店员不懂英语,而菜谱上又没有英文。所幸的是,Judy在香港生活过几年,对一些方块字似乎很有把握,所以我们得到了醉鱼、黄酒和豆苗。豆苗是油炸过的,口感酥脆,但和醉鱼一样稍微偏甜。之后我们本着别人桌子上有什么就点什么的态度,点了两碗饱满的馄饨、一盘猪肉片、蘑菇以及一些比较辛辣的干菜。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又最有趣的一餐!席间我们一直在谈论中国的馄饨和意大利的馄饨有什么区别,当然还有饺子的区别。结账时发现只需要16美元,而且无须小费,远比一些拥挤、凌乱、而且价格不菲的快餐店要舒适的多。
当晚我们在一家叫COLOUR的酒吧坐了坐,很快就回去睡觉了。之后几天我们决定在城市的街道上走走,也许看看纪念品。不过上海的空气比我想象中要糟糕,事实上一到浦东我就感觉到不舒服。从河这边看浦东,好像从乌云里看星际战舰一般。即使在2
月,我也感觉呼吸并不痛快。也许上海应该开辟出更多的大块绿地,而不是只将土地包给房产商盖楼。
快乐并“痛”着的旅程
于是,随后的游历基本上遵循了“出租车-目的地-出租车-下一个目的地”的模式。上海的出租车很多,有空调,价格也便宜,是个方便的旅游代步工具。我并不排斥公共交通,但去年从上海回纽约述职的Leisly曾说道:“上海的公交车实在太挤了,需要强壮的体格才能在上面站稳,而且还要积蓄力量,准备在该下车的那一站顺利下车。到夏天几乎就是灾难。”
也许吧,我不打算带不好的回忆离开上海。
出租车上最大的问题就是语言。在宾馆里用英语沟通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要想在大街上和普通的上海市民沟通,几乎不太现实。出租车介于两者之间,更市民化一点,出租司机要中途停下来问好几次我们要去哪,因为我们只能给他目的地的英文名字。如果景点是中文发音还好点,所以参观完上海博物馆,我们就直接去了最方便的“豫园”。但由于之前对名气甚高的博物馆的失望,因此对号称城市“绿洲”的“豫园”和
“茶楼”,就有那么一点怀疑。茶楼每人消费是2美元!如果你和当地人一起前往茶楼品茶的话,你只需付一半的价钱!
还好,“豫园”是个非常美丽的花园,有园林、寺庙、祠堂和很多古典建筑。Judy对几乎所有建筑的每个细节都拍摄了大量照片,说要回去应用在自己的设计中。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述建筑名称和人名,一边绕着园林转悠,并不时感叹中国人精湛的园林工艺技能。但我一直认为,城市里的公园至少要有中央花园一半大小才能体现出一定的田园意识。
在“出租车-目的地”旅行中,我们有幸串了几个很有意思的市场,如旧货市场和小商品市场。那里小商铺林林总总,一些用木头、布匹或塑料制作的店名和广告牌还在风中飘摆。Judy提醒我,这里的东西很多是仿造和假货,比如很多店主热情介绍的清朝古玩、玉雕及各种陶制品。不过很多商品看上去确实很漂亮也很有意思,比如我看中的一套五个茶碗,上面描绘着色彩鲜艳的古装人物,据说是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不过店主报价后,Judy却摇摇头,带着我径直离开了。
重现“风月上海”
由于采购方面花的钱很少,尤其是我没机会买到合身的衣服,因此到了最后一天我们发现,自己还能有钱去一趟Mon the
Bund。这是一家澳大利亚人开的餐厅,在香港有一家餐厅名称类似。这里提供改造过的中东菜肴,和地中海风味美食。很奇怪的是,这家店在上海并没有为自己取一中文名字,因此在本地的知名度似乎并不很高,来就餐的大多是西方人以及少数穿着得体的中国男子和一些打扮性感、说话声音非常大的中国女子。
餐厅布置得非常迷人,又是典型的装饰艺术风格,在露天平台上能领略到上海外滩最美丽的风景。我们落座后正是黄昏,天还有点冷,喝掉一杯红酒后感觉似乎好很多。黄浦江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流淌,车辆繁忙地穿梭在外滩的马路上,两旁是古老稳健的欧式建筑群,这一切恰恰构成了一道时尚的风景线。江对岸能看见浦东一片正在筹建的高楼大厦,火箭一样蓄势待发。
我清楚地意识到,上海已经再没有那些20年代繁荣时光下的妖艳舞女和亡命的赌徒,但在此刻,我似乎感觉到某种说不出的关于上海的情愫,依然缓缓地在外滩上空弥漫。5天来我走过上海不少的角落,然而越来越觉得这个城市像一个诱人的谜团,越靠近越迷恋,而似乎越了解又越迷惑。我朦朦胧胧地感觉,上海是太平洋世界的中心,而此时的我,是参与辉煌的重要一员。
离开餐厅时刚过9点,美丽的夜景带来的心理满足,足够弥补这里食物和服务的糟糕。从我身边突然快步走过一个几乎全裸的浓妆中国女子,大声打着手机走向露台,她起身的那一桌还有两个50岁左右的西方男人和两个同样年轻妖娆的中国女子,衣服却更多些,他们在用英文大声说笑。我注意到餐厅里类似的局面还有3、4桌。
“你看到她们了?”走在外滩大道上我对Judy说,“我以为上海已经没有艳丽的舞女了。”
“哦,她们不是舞女,”Judy用轻快的声调说,“是所谓的“上海宝贝”。你知道,所有来上海的男人都会由衷地表示“I Love
Shangha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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