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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贼东和他的女人们[全本](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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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19 11:54: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毛贼东和他的女人们[全本](16)

大陆流亡作家 京夫子


第十六节 青岛佳丽
________________

一九五六年夏季,中国避暑胜地青岛。

一般的中国人知道青岛,是因为青岛啤酒和青岛葡萄酒久负盛名。尤其是青岛啤酒,靠了崂山矿泉水的清洌芬芳和德式酿造精湛工艺而名满天下。

青岛依山面海,风景绝佳,气候宜人,曾长期沦为德国和日本的租界,饱受丧权辱国的痛苦。殖民统治倒是给青岛留下了一大片海滨别墅,几座欧式教堂,以及整洁的街区环境。倒是一九四九年中共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青岛市政当局沿着惯例,在郊外几处道口设置清洁站,对那些凡要进入市区的车辆进行清洗,然后才予放行。可以说,青岛市是中国大陆最为洁净的城市之一。

山水娇媚,天地秀美,都钟情于青岛女子。青岛还是个出产美女的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青岛女子大都身材高挑,行止妩媚,嗓音清纯。因之中国的一些著名的歌剧院、舞剧院,都来青岛这地方招收艺术新苗。

五十年代的青岛市歌剧团,更是花枝锦绣、美女成群。在该团的数十名女演员中,又以小芳、大玢两位最为俏丽迷人。俩人同为二十芳龄,都是共青团员,身子成熟,思想纯洁。因剧团规定二十五岁前不允许演员恋爱结婚,两人都只是搞搞“地下活动”而已,也就没有未婚夫一说。更兼她们都是纺织工人家庭出身,祖宗三代都是苦大仇深、历史清白、根正苗红,她们的父母亲除了“感谢共X党、热爱毛主席”之外,别的话是很少说到的。

小芳、大玢同住在歌舞剧团的一间宿舍里。平时两人同进同出,亲如姐妹。有的流里流气的男演员,吃不着葡萄,便说葡萄是酸的,以说伤害她们的话取乐。说她们俩晚上同床,相抱着亲嘴解馋。要不然,没有出阁的闺女家,不经人抚摸,她们的乳房会那样高耸、丰满?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一天,市委宣传部通知歌舞团,请大玢去市委招待所作一次“个别谈话”。因是光荣的政治任务,便是市委书记也不得打听的。大玢在市委招待所的一间小会客室里,见到了一位两鬓斑白的首长。首长操一口不太流利的北京话。小会客室里她和首长两人。首长和蔼可亲,像大玢的父辈,微微笑着,先不开口,只是默默地把大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不住地点着头,像是挑选青年演员呢。大玢姑娘被打量得粉面飞霞,好不害羞。过了一会,“首长”才请他坐下来,通知她:你是工人阶级的女儿,出身好,社会关系也清静,你本人又是共青团员,思想纯洁,政治可靠,以上这些,我们已经通过地方党组织做过认真考核。大玢同志,祝贺你,你被选在中央领导同志身边工作了!

“首长”并没有征求她个人的意见,就直截了当地宣布了组织的决定。共青团员当然应该绝对服从党的需要,而不应有个人意见的。就这样“被选在中央领导同志身边工作”了!大玢姑娘又惊又喜,激动得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首长”倒是个爽快人,让她立即去跟父母亲告别一下,就说调动工作了,仍旧在青岛上班,不能随便回家。其它的甚幺都不要说。除了几件内衣以外,任何行李都不需带。至于歌舞团方面,由市委的同志去通知,你本人任何话都不能对人说。切记!切记!从现在起,你要执行的是党交给你的、光荣的政治任务,而且是高度机密的任务。

“首长”看了看表,给你半天时间,够了吧?下午六时,仍回这间小会客室里见面,有车送你去那儿的。

这真是喜从天降。大玢姑娘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她先到剧团,她只是跟小芳傻笑,硬是忍住了,甚幺也没说。她回到家里,父母亲都上工去了,不到天黑时分不得回来。他只好留下一张小纸条:说党组织要派她去执行一个光荣的政治任务,需要暂时离开剧团,但仍在青岛工作等等。然后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照镜子。心口一直怦怦直跳。自己为何长了这副美人胚子?父母亲并不是长相出众的人呀。她惶惶忽忽的,高兴得想哭。她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一个玫瑰色的梦……

下午六时,她准时到了市委招待所。她坐上了一辆瓦亮瓦亮的黑色小轿车。不久,小轿车就驰上了海滨大道,绿荫里,一幢又一幢的欧式别墅、日式别墅,在路旁一一闪过。另一边是碧波荡漾的大海。

大玢是在本地长大的姑娘,海滨大道一带本来很熟悉的。可是坐上这辆轿车,小轿车却飞快地在山岗上绕了几个大圈,加之又在黄昏时分,她立即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她来到一座从未到过的幽深别墅。门口是大花园,又一圈又一圈的各色鲜花构成了富丽鲜艳的图案。空坪里则停着一长溜小轿车、军用吉普,还有两辆大客车。两旁是苍翠的山崖。白墙素瓦的建筑物面海而立,阳台下就是寂静无人的金色沙滩,沙滩以外则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远远的,似有渔火点点。

接待大玢的是两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同志,像是医生,脸上没有笑容,表情十足严肃。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看得出,她们年轻时节都是大美人。女医生让大玢做的第一件事,竟是领她去里间洗浴。洗浴间十分宽大而明亮,也铺着地毯,整面墙上都是镶嵌着大玻璃镜子。大浴缸上,香皂、香波、香膏、香水,一应俱全。洗浴之后,两位女医生又进来了,不让大玢穿衣服,而是光赤着身子,站立在大镜子前。大玢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害羞得连脖子根都血红了……这是做甚幺呀?

两位女医生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绕着她赤裸的玉体前后左右的观看,低声议论着她的三围甚幺的,还拿她根苏州女子、杭州女子、哈尔滨女子、大连女子、两湖女子做比较,说甚幺还是青岛女子身材好……随后两位女医生领她到一张小床面前,床单洁白素净。她们让她平躺上去,说是要替她做身体检查。大玢躺上去之后,她的眼睛被一条白沙巾蒙上了,两手两腿也被稳稳地套进了平滑的皮圈里。她的两腿被张开来,手脚都被皮圈套住了,再也动弹不得。只觉得女医生在捏摸她的乳房。她捏摸得很仔细,倒是不痛。大约是要看看里边有没有硬块。她们怎幺没有个够?她忽然感到一阵刺心的疼痛,大约是一根玻璃管插进了她最隐密的下体中,还在左右摇动着……她哼了起来,喊痛。人家也不理会她,只是在低声商量着:很好,还没有过……但已经破了……从小在剧团练功的……很好,很好,甚幺毛病都没有……

大玢眼睛上的白沙巾被揭了下来,她的手脚也被松开来了。她的眼睛热辣辣的,一片模糊。女医生拍拍她的赤裸的肩膀,安慰似的说,起来吧,再去冲个澡,换上这套工作服。回头会有人替你做头发。不用大呼小叫,每个新来的同志,都要经过这些手续……

再次洗浴之后,大玢被领到理发室做了头发。理发师是位年过花甲的老大爷,不住地夸她长得漂亮,是个天仙似的人儿。大玢姑娘越来越糊涂,自己要做的是甚幺工作?只是这栋别墅真大,工作人员实在不少。所有的男工作人员都穿着白制服,女工作人员则穿着制服裙。到处都铺着猩红的地毯,大家来来去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那位两鬓斑白的“首长”又出现了,领她去吃宵夜。他确是连晚餐都还没吃,真饿得慌了。餐厅颇大,可以随便点菜,且都是免费供应。“首长”十分亲切,一口一声大玢同志的叫唤,他给她叫来三荤一素一汤,米饭是她从来未见过的小粘米,粒粒圆润,口口清香。“首长”还陪她吃着,并告诉她:这里是中央领导同志的生活服务组,只有政治上最可靠、本身条件又最优秀、加上运气最好的人,才能被选在这里工作。

还告诉她:中央领导同志的饮食起居、喜怒哀乐,都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命运,关系到人民群众的幸福安宁,关系到中央领导在全党、全国、全军心中的崇高威信。生活服务组的每一位同志的神圣职责,就是为中央领导同志提供一切服务,最优秀的服务。

还对她说:能够在中央领导同志身边生活和工作,是一个共青团员、共X党员一生中最大的荣誉和幸福。而在这里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党和国家的最高机密,绝对不能泄漏,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

首长,能不能告诉我,这位中央领导同志是谁?

大玢姑娘心里发虚,有些惶惶不安了。

大玢同志,你在家里,在报刊上时常见到的……回头你值班时,一切就明白了。

“首长”总是那样亲切随和。

大玢姑娘心里越来越心里发慌。吃过宵夜,已是子夜十二点了,便又有一位女医生似的人,来领她去值班。刚来第一夜,就领着她值班。她跟着那医生老大姐上了三楼。楼口有人坐在沙发上值夜,大概是护士。她们在一道敞开着的门口脱了鞋,进到靠海一面的大套房里。房间真宽大,一进三间,第一进是客厅,第二进是书房,第三进是卧室。卧室里的地毯也是红色的,窗幔却是黑色和红色的两层。卧房里只有一张很大的床,两边是床头落地灯,还有两把藤椅,散乱地放着衣服。整个卧室显得空荡荡的,并没有见到主人。只听见隔壁的浴室里那哗哗的放水声。

医生大姐让她稍候,自己进那浴室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医生大姐出来了,制服裙上湿了好几处。医生大姐对她轻轻说:小同志,你可以宽衣了,好好服务吧。开水、茶水、香烟都在书房茶案上。叫你进去哪……快呀。

医生大姐说完就转身退出去了。大玢姑娘头皮一阵发麻,越加害怕起来了。天哪,这叫甚幺工作呀?进浴室里去?替人擦身子?她挪不动双脚。不觉地眼睛里滴下泪珠来。浑身都抖索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卧室中央,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过来的人,正是那每家每户墙壁上,所有机关、学校、办公室里的墙上,都悬挂着的人的画像……她就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他比画像显老,额头也没有那幺光亮,头发已经花白……毛主席赤着双大脚,穿一条直条纹的浴衣,身胚高大,很胖,站在她面前……毛主席肯定是不高兴了,她没有进到浴室里去服务……

大玢姑娘不知是出于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还是掺杂着某种生理上的本能的恐惧,浑身抖索得更利害了,竟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音。

毛主席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定是蹙起了眉头……该死,俺为甚幺要哭?还哭?为甚幺不笑?笑起来才甜,才迷人。都说大玢的微笑最甜最迷人的,毛主席老人家一定会高兴的……还哭!还哭!

小同志,多大岁数了?还哭鼻子哪……

毛主席,我、我、我刚满二十……

哦!不要紧,你是哪个单位的?

报告主席,市、市歌舞团的……

嗬嗬,文工团员,唱歌、跳舞,还哭鼻子?

报告主席,我、我、我……

你害怕,是不是?不要紧,你回去吧。太晚了,我这里不跳舞了。

不,不,我来陪你跳……

多谢多谢!我们改天吧。

不,不,我不敢……

走,我送你到楼口,会有人送你回去的。

说着,毛主席拉起了她的手,真的把她领到外间,朝楼口那值班护士招了招手。

时间已是下半夜,又是那辆瓦亮瓦亮的小轿车,送她离开她五六个小时前才进入的豪华别墅。在路上,上了年纪的司机对她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姑娘,千万记住,就当今天任何事情都没发生过。

大玢回到了市歌舞团宿舍,从天堂返回到人间。在这世界上,的确有着天堂、人间和地狱。她抱住同室的小芳又哭了起来,小芳都被她吓着了。问他出了甚幺事,她又不肯回答。直到小芳认真生了气,吓唬她要去把团领导喊来,大玢才止住了哭泣。她让小芳起了誓,永守秘密,方把一天的奇遇说了出来。

小芳听得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真是目瞪口呆。论长相,大玢跟小芳不相上下;论人品,小芳却不如大玢沉稳,而显得轻佻。大玢知道的,小芳已经暗中换了四个男朋友了。还跟其中的两位做了那种事情……小芳的豪言壮语是:他们想要耍我?我还要耍耍她们呢!对他们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小芳听了大玢的奇遇,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顿开了脚:大玢,你傻,你真傻!那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呀!全国人民的大救星,比过去的皇上地位还高呀……哎呀,天哪,你怎幺就这样傻?这样傻?你差点就跟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去北京,当了贵妃娘娘,这叫做进宫呀!

大玢对自己的举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团乱麻……可她又忍不住回嘴:你不傻,你去嘛。

要是我,我就留在那里啦……还会心甘情愿地伺候他老人家……

两个女子的这番私房话,第二天就成了事实。

第二天上午,小芳姑娘就被人接走了。大约除了大玢,谁也不知她到哪里去了。她再也没有回歌舞团来。她的确比大玢有出息。

也是在这同一天里,大玢被人秘密地接走了。都没有准许她回家去跟工人阶级的父母告别。她离开了青岛,被送到了寒冷闭塞的东北边境,在小兴安岭的伐木场里当了一名伐木工人。只许大玢每隔两个月给家里的父母亲写一次信。但需要先送林场保卫科审阅,并代她邮出。

信封上也没有她的地址,只有一个信箱代号。一名青岛美女,落到天荒地僻的小兴安岭,经受着风雪岁月的煎熬。她没有结过婚,却跟伐木场里的许多单身汉睡过觉。伐木工人们还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她成了林场里有名的祸水、荡妇。后来她神经有了毛病,逢人只说一句话:我不该哭,不该哭……我为甚幺没有笑,没有笑?

“伟大领袖”毛贼东于一九七六年去世后。又过了两年,青岛市有关部门终于给她落实了政策,允许她返回青岛,重新安排了工作。条件仍然是:她必须忘记一切。一九七八年,大玢已经四十二岁。昔日的迷人风姿已经不复存在,且满头灰白,满脸皱褶,身子拘瘦,神思恍惚,言语含混,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丑陋的女人。

那个当年自愿伺候“伟大领袖”的美女小芳呢?她还活在世上吗?青岛人只留下了她的种种传说。有说她跟了“伟大领袖” 进了中南海,但被江青害死了……有说她一直被安排在北戴河得行宫里,要在那里终老;又说她跟一批同事,在“伟大领袖”去世后,被送到海南岛上五指山中一座与世隔绝的农场里,以防泄漏“党和国家的最高机密”……


第十八节 千呼万唤张毓凤
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全国范围的反右派斗争,是毛泽东对知识分子的一次去势大清洗,是一次实施专制统治的大跃进。在这同时,他又决定实施他的军事共产主义式的经济大跃进。异想天开,妄图用他在战争年代行之有效的“人海战术”,来大幅度提高钢铁产量和粮食产量,来“赶英超美”,在短时间内实现他的原始共产主义的人间天堂。

为了克服阻力,他拿了主持国务院经济工作的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第一副总理陈云来开刀。早在一九五六年秋冬间,周恩来、陈云率领了一个人数众多的党政代表团,赴老大哥之邦的苏联考察经济工作,实际上是去取经学习。其实,苏共领导人及经济学者们,都告诫中国同志,搞经济工作不是打人民战争,应当有计划、按比例地进行,要特别警惕好大喜功、贪多求快的左倾盲动思想,苏共在建国初期有过“农业公社”之类的沉痛教训。周、陈考察团回国后,在中央政治局作了汇报,又特别转达了苏共中央领导人的有关建议和告诫。刘少奇对周、陈的汇报作了很高的评价。毛泽东出席了汇报会,没有表示异议。周、陈根据中央的精神,为《人民日报》撰写了一篇一九五七年的元旦社论,提出了“反冒进、反左倾、实事求是、稳步前进”的经济建设的总方针。这篇社论,实际上是刘少奇、周恩来、陈云、邓小平、邓子恢等务实派的治国大计。时隔不久,毛泽东却在一些会议上点名批评周恩来、陈云、邓子恢等人是:“右倾思想,小脚女人,给蓬蓬勃勃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泼冷水,束缚人民群众的手脚”。十分可悲的是,刘、周、陈、邓等人从未敢联手对付毛氏的左倾狂热,更没有想过国家利益和人民幸福,只要遇上毛泽东蛮横批评,他们便各自做了缩头乌龟,以求自保。他们所畏惧的,是毛泽东手中的生杀予夺大权和无孔不入的特务系统,加上浸透在他们骨子里的忠君思想。跟斯大林生前在苏共中央政治局内的情形如出一撤。这样,中共高层便顺从了毛泽东一九五八年的大疯狂,任由毛氏高举“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不知内情的平常人,都当过毛式大跃进的吹鼓手。

然而,从来的帝王都坦诚自己是“寡人”。表面上颐指气使,轰轰烈烈,骨子里冷寂孤独得要命。毛泽东无论是跟政治局的同事们相处,还是跟江青维系着那个名存实亡的不睦的家庭,他内心深处都陷入了孤独之中。他也有几个“右派朋友”,如梁漱溟、周谷城、章士钊等人,经过反右斗争后,关系也日益疏远冷淡了。

一切独裁者,都逃不脱一个自欺欺人的规律,先是自我神化,自我迷信,自我崇拜,而后要求全国臣民把他奉为神明来狂热崇拜、盲目迷信。独裁者自身亦要付出代价:与人隔膜,精神空虚,疑神疑鬼,自我恐怖。在他四周,只会聚集着一批须臾不可离开的马屁精、应声虫。

“人民的大救星”毛泽东正是这样,在举国大跃进的颂歌声中,他却孤独到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一吐心曲的人。其时,他已经年过花甲,身体肥胖,且患有老年性中风。于性事上,一朝一夕的风流仍不可少,却也急需一个能长留身边、而又不问政治、温顺单纯的小女人。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而不要给他带来任何麻烦的普通人家的女儿。毛泽东的感情需求,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点。他厌透了那些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男性服务员。

一九五八年六月,一条绿色巨龙——毛泽东的专用列车停靠在河北省徐水地区徐水县城车站上。车站四周的道路都被警卫人员封锁了,原先一早一晚必过的客货列车,也不知从甚幺地方绕行过去了。

毛泽东习惯于坐火车出巡。他生平最讨厌、也最害怕乘飞机。坐火车出巡又安全又方便。十一节车厢一列编组,毛泽东拥有自己的书房、卧室、会议室、机要室、餐室、医疗室,可以带上自己的秘书班子、警卫人员、医生护士。吃住、工作都在车上。因之列车为一座流动的行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想召幸甚幺人,就召幸甚幺人。沿路一切车站、桥梁、隧道,都要为专列让路,保障其畅通无阻。中共的铁道系统,为准军事化组织,有独立于地方的公安系统。毛泽东任命他的爱将王震任铁道兵团司令员,兼铁道公安部长。

当时的列车还靠烧煤的蒸汽机车头牵引,且是经八小时的路程为一站,每站换一机车头,将列车一站一站地送下去。每逢上级下达接送专列的政治保密任务,司机、司车、司炉等,必定都是经过严格审查,政治上部是十分忠诚可靠的;且规定车站的党委书记必须在机车上值勤,直至完成指定的接送路程。当然,他们都不得过问专列乘坐的是哪位党中央首长。当时中共拥有专列出巡的人士,只有中央政治局七位常委: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林彪、邓小平。

一九五八年六月,正是华北平原上的成熟大忙季节。可是,从河北省委书记、徐水地委书记,到徐水县委书记,接到中共中央办公厅的通知后,都集中在徐水县委招待所内等候了三天三晚。白天不敢外出,晚上也不敢入睡,只要电话铃声一响,他们便要前往“伟大领袖”的专列上,晋见“伟大领袖”,报告省、地、县大跃进的大好形势。

可是,毛泽东的专列却停在徐水县城车站上三天三晚,像一条被太阳晒嫣了的绿色长虫,一动也不动地瘫在那里。这可苦了在车站周围封锁道路、站岗放哨的警卫部队。县城里的平头百姓,他们的生活、劳动莫名其妙地受到了诸多限制。

原来是“伟大领袖”毛泽东连日来关在自己的书房里生闷气、发无名火。一时间,他的随行人员和医生护士都摸不着头脑。第一天,毛泽东宣布不接见当地干部,不听汇报,不开座谈会;第二天,毛泽东只是坐在书房里发呆,唉声叹气,不肯进食;第三天,毛泽东干脆躺在床上不起来,男服务员给他端去的牛奶、燕窝汤、以及他最喜欢的洞庭君山银针茶,都被他连杯子都摔了!

皇帝老子生闷气,不吃不喝不说话,对于专列上的工作人员来说,真是连空气都凝固了,地球仿佛也停止转动了。大家只好把目光转向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卫士长汪东兴。汪东兴江西人,红小鬼出身,毛氏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可以携带武器进入专列的人。夏日如焚,这天中午,汪东兴估计毛氏睡着了,便悄悄地进入毛氏的书房里去察看,发现宽大的写字台上,正放着一大迭《人民日报》。在其中一张报纸的空白天头上,有一长排以铅笔写下的名字。正是“伟大领袖”的笔迹:张毓凤,张毓凤,张毓凤,毓凤,毓凤,毓凤,凤,凤,凤……

汪东兴一看这名字,心里豁然一亮:我的老天爷,原来是为了她?这可好咧,有了……


第十九节 张毓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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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兴悄悄地离开毛泽东的书房,回到自己办公的车厢,拿起电话就叫通了北京中南海内的中共中央办公厅:请立即派专机去哈尔滨路局接列车服务员张毓凤同志,送徐水县主席专列。

你知道这张毓凤是为甚幺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使得“伟大领袖”忽然害起相思病来。还闹得日不进食,夜不安寝?原来神州大地,各省区都有各自引为骄傲的美女出生地。如陕西的米脂县,湖南的桃花江,新疆的库车,云南的大理,广东的潮汕,黑龙江的牡丹江等等都是。就全国范围来讲,以女子美貌而着称的地方,又要数杭州、苏州、青岛、大连、哈尔滨五座城市。杭州、苏州自古以来风流荟萃,歌舞繁华,脂粉迷离;青岛、大连、哈尔滨,则是中国最早的通商口岸,远源交合,黄白混血,占尽了去劣存优的生命优势。

平心而论,张毓凤却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秀目含娇、樱桃小口”似的美女,也不是明目皓齿、神采飞扬式的现代佳丽,只是一个温顺可人的小家碧玉。她出身在哈尔滨铁路局的一个工人家庭,初中文化,共青团员,热爱新社会,热爱毛主席。她身高一米六三,娇小玲珑,性格温柔,笑容恬静。她最大的优点是善解人意,能一门心思的体贴人,关爱人。且任劳任怨,只知奉献,而不计回报。

两年前,即一九五六年,毛泽东乘坐专列视察东北时,年方十七岁的张毓凤即被派到毛泽东身边当过一段时间的服务员。毛泽东当时拥有别的欢爱,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自这小服务员上了专列后,书房、卧室各处收拾得特别整洁。毛泽东体胖,喜欢出汗(那时中国大陆尚无空调设备)。来了这小服务员后,就在他的写字台上、卧室的床头柜上,在一白磁缸放了一迭迭雪白的小毛巾;毛泽东喜欢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所以他的写字台、沙发茶几上经常是烟灰狼籍,烟头满缸。来了这小服务员后,这些地方的烟灰缸总是即用即换。变得清清净净;这个青年服务员,每天傍晚都拿着一迭熨烫得平平整整的里衣里裤,轻声慢气地提醒他:主席,请在睡觉时记得更衣……

这一类生活上的小枝小节,大半生战场驰骋的毛泽东是不大讲究的,大约江青也从未予以关照过。此时此刻,却使得“伟大的毛泽东”感到了女性的温馨、亲切。有一次,毛泽东趁她来整理卧室时,把她搂在怀里问:你叫张毓凤?毓凤,我是随便惯了,谢谢你的细心……

主席,能在您身边工作几天,是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光荣。

嗬嗬,我不信。

主席,咱是真的,真的……

嗬嗬,真的就是真的嘛。女同志都喜欢掉泪……小凤,老家是哪里人?

牡丹江?

好地方,好地名。人说洛阳牡丹名天下,可是洛阳这地方不出美人。牡丹江美人名满天下,可是牡丹江这地方不产牡丹……

主席,您讲话真好听,真好听。咱是工人的女儿,父母亲在老毛子、小日本的时候,一直做苦力……咱全家感谢大救星……

好好,工人阶级的女儿,好好。

当时,毛泽东抱住小服务员,只是要抚要摸的,并无进一步的行动。而娇媚的张毓凤呢,落在伟大领袖的怀抱里,心都为之悸动。日夜想念、歌颂的毛主席,工人阶级的大救星,把她一个普通工人的女儿搂在了怀里……她热泪盈眶,浑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激荡着,即使是伟大领袖又进一步的行动,她也会欣然受命,毫无保留的。这就是领袖被神化之后,“翻身人儿”只知感恩戴德所产生的心身变化。

两年的光阴过去,毛泽东于热火朝天、万马奔腾得大跃进岁月中想起了张毓凤。别的美女都是些过眼烟云,他需要张毓凤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给他温柔体贴,照料他的饮食起居。政治上他是主宰一切的伟大神明;日常生活中,他渴望着普通男女那种真挚的柔情。

从来的官僚专制机构,为黎民百姓办事,习惯于公文旅行、要死不活,如病牛耕地。唯有执行上司的指令,特别是执行最高领袖的旨意,才是十万火急、雷厉风行、效率特高,且不问手段,不惜代价的。

中共中央的专机连夜抵达哈尔滨。这可急坏了哈尔滨铁路局的党委负责人。哈尔滨铁路局管辖着近百万平方公里范围的铁路交通,每天进出的旅客列车达一百多趟,长途的旅客列车更有哈尔滨直达北京,直达上海,直达郑州,直达西安,直达兰州等等的!中央连夜派来专机,要接走该局一名女列车员,当然是最重要、最光荣、最崇高的政治任务,是党中央对哈局几十万铁路职工的最大信任、最大关怀、最大荣誉。可是,该到哪条路线的哪趟飞驰着的列车上,去寻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列车员呢?

整个哈尔滨铁路局机关都被动员起来了:找张毓凤!总局首长找到客运分局,客运分局分头找到客运列车段,客运列车段找乘务员大队,乘务员大队找中队,中队查编组,终于查找到:张毓凤所在的乘务组,正在前往牡丹江方向的直快列车上服务。

谢天谢地,列车员小张所在的乘务组没有西去兰州、南下上海、而是在本局管辖的地段上。哈局党委负责人抹掉了满头的虚汗,嘘了一口气,叫通了牡丹江分局的所有火车站的值班电话:命令二一六次列车乘务员张毓凤同志立即返回哈尔滨,沿途所有车站,均应提供最大方便。

命令如山倒。第二天凌晨,张毓凤回到了哈尔滨。其时她刚结婚两个月。丈夫也是铁路上的工人,上班时间也是“三班倒”,小两口与父母同住,就是休班时间,也很难凑到一起。她只来得及回到家里取回了两套换洗衣服,就跟父母亲匆匆告别而去。但她不能跟父母说出自己上哪儿去。只说路局派自己出差,执行新任务。张毓凤的父母亲倒是心里有数,女儿已经上过专列当服务员。虽然女儿的嘴把很紧,从不肯说她出她服务过的共和国领导人是哪位。但露天电影院放映纪录片时,女儿看着主席出现就有些激动。他们估计不是毛主席、就是刘主席、朱总司令、周总理……几位伟人。老两口以为,过些日子,女儿又会回来的。

再说毛泽东的个性品德,正好与他自己的“伟大形象”相反。他身材高大肥胖(又称体魄魁伟),他喜好的女子却是身材苗条娇小;他动作迟钝、行走缓慢,却喜欢身边的工作人员手脚敏捷、办事利落。延伸至政治,就要求各行各业打破常规,多快好省;他个性执拗、脾气生硬,却喜欢下属们温文尔雅、百依百顺;他好大喜功、贪高慕远,却喜欢周围的人们老老实实、谦虚谨慎;他傲视别人、独断专横,却喜欢周围的人们俯首帖耳、摇尾乞怜;他不时引经据典、卖弄风骚、显示学问,却喜欢周围的人不学无术,认定文盲可靠、大老粗忠诚;在男女性事上,他号令全天下男女从一而终、白头偕老,自己却喜欢美人常新、各异其趣……活脱脱一个矛盾的复合体。他倡导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骨子里奉行的是曹操哲学: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毛泽东的品德、性格的真实的一面,却被一层虚幻迷人的光环包裹着,被鲜花、彩旗、颂歌深藏着。以至他自己都为这些光环、颂歌所陶醉,所迷惑,自认为自己一贯英明、伟大,光荣、正确。毛泽东就是中国共X党,中国共X党就是毛泽东。

此时此刻,在华北平原小县城徐水火车站上,毛泽东正斜靠着藤椅横眉瞪眼,生闷气,害着凡夫俗子的相思病……忽然,穿着一身整洁的铁路制服、娇小妩媚的张毓凤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呢。

主席,咱来了……

小凤,你是小凤?

是,咱是小凤……咱在哈尔滨就感觉到,是您……

天哪,你是怎样来的?天之降汝于我也。

天亮之前,一架飞机把咱带到了北京。下了飞机,又由一架汽车把咱带到了您这里……

毛泽东眼睛都放出了异样的亮光,心身都为之悸动了。他那曾经使千百万人胆战心惊的湘潭口音,此时却颤抖了……

小凤!张小凤……这几天,我都快成司马相如了,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俩一别两年……

张毓凤已是个女人,她不懂司马相如是个甚幺家伙,但他懂得伟大领袖也是个人,是个身体挺棒的大男人。他懂得男人那种急不可耐的需要,那叫“猴急儿”。能为伟大领袖服务,满足他的任何需求,是张毓凤这个普通工人女儿的最大幸福。

试想,党和国家的最高领袖,人民的大救星,他要甚幺样的美人儿没有啊?天底下的美人儿,他想要谁,有谁不愿来到他的身边呀?自己虽然不是个美人,可是伟大领袖偏偏看上了自己,是出身好,思想单纯,根正苗红……可是天底下像自己这样条件的女青年多的是哩……只怕也是前世的缘分吧。毛主席是跟从前的皇上不同哩,喜欢普通工人家庭的女儿哩……何况,主席还真行哩,边干工作便拿自己开心哩,甚幺肥郎甚重、使人不堪,甚幺让妇女翻身、高高在上哪……是哪本老书上的话?小凤光顾了跟着主席玩笑,都没大听清……说来奇怪,在主席面前,张毓凤自然轻松,竟毫无拘束,也无羞涩的感觉。主席开心地告诉她,男为阳,女为阴,男为天,女为地,问她要不要做一回天,他要让女同志翻身哩……从来主席累了,出汗了,躺下一动不动了。她就扯了毛巾替主席擦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幸福感。她对主席充满了敬意和谢意……她唯一感到有点歉疚的,是哈尔滨那个只会做工,不会受用的她的男人……

两个小时之后,毛泽东主席已经眉开眼笑、满面春风了,他回到了书房,按响了传唤铃。汪副主任立即来到了。毛主席严肃地指示说:“春争日、夏争时,立即开会,通知省、地、县的同志来谈工作。明天上午,我们再去看看公社的棉花、豆子田”……



第二十节 小小行军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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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恩恩相报、感恩戴德是最为重要的一环。每一世代的父母,都把这报恩观念注入自己的子女的心里,使之代代相传:报父母养育之恩;报师长教诲之恩;报上司提携之恩;报皇上不杀之恩,报领袖解放之恩……

报恩运动是单向运动:由下至上,由民至官,由幼至长,由臣至君。报恩者没有权利,只有奉献的义务。最为奇特怪异的,是皇帝老子动了肝火,下旨将某某推出午门处斩,那某某到了刑场在被侩子手割下脑袋之前,还得面北跪下,三呼万岁,谢皇上赐死的圣德隆恩。

报恩观念的最高层次,是皇恩浩荡。这一古老的传统,传承到五十年代,即演变成了“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河深海深不如毛主席的恩情深”了。张毓凤一来到毛泽东的身边,每天所面对的,就是这“天大地大、河深海深”的领袖的隆恩。

中共中央办公厅给她的正式名分是主席的生活服务组护士。生活服务组共有医生、护士、服务员、炊事员、司机等二十几号人马。组内气氛严肃,纪律严明。刚来时,中央办公厅首长就给她讲了三条:一是在主席身边工作,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是党和国家的最高机密,不能有任何一点泄露;二是尽量少给家里的亲友写信,信的内容只限于致意问候,信封只写邮政信箱,不写地址;三是忠于领袖,服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三条,自然不是张毓凤难以做到的。她一个普通工人的女儿,能够来到首都北京的中南海里,生活和工作在伟大领袖身边,经常见到的人,都是那些报纸照片上、纪录电影里的党和国家的领袖人物,真是她从小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哩!她是走了大运哩。

张毓凤最担心的,是怎样面对主席的正房江青同志。她还没有见过江青是啥模样。主席也不跟她住一起。听讲她去莫斯科治过几次病,开过刀,不能再跟男人有那事。听讲她不常住北京,而住在杭州西湖养病。听说她脾气很大,人缘不太好,主席也不让她插手自己的工作。听说她在延安的时候,对不起,张毓凤还没有出世呢,党中央就做出过三条规定,要限制江青这个电影明星出身的人。

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机会正巧,这年的八月,江青要回北京了,主席要到河南郑州去召开党中央全会,决定在全国建立人民公社的大事。人民公社实行党、政、社、军四位一体,既是政权组织,又是生产组织,还是军事组织,而由党委领导一切。

中央全会在郑州西郊的巨大园林里举行,称为郑州会议。参加会议的都是中央机关各部委首长,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各大军区司令员。大家都听毛主席的。连刘少奇、朱德、周恩来这些中央领导人,都对毛主席言听计从、毕恭毕敬。主席在会上谈笑风生,提出全党高举“三面红旗”,成立农村人民公社,公社办公共食堂;提出:可以考虑实行供给制、半供给制,吃饭不要钱;同时,今冬明春,书记挂帅,全党动手,全民上阵,土洋结合,开展炼钢大运动,为年产一千零七十万吨钢而奋斗,十五年内超过英国,赶上美国……对于毛主席的雄心壮志、豪言壮语,中央委员门都鼓掌欢呼,对于毛主席所制定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大跃进计划,中央委员们都举手通过、一致赞同。张毓凤日夜陪伴着毛泽东。使她颇不习惯的是,是主席的卧室门外、书房墙根下的那张小行军床。那小行军床就是她的地位的象征。可是,主席很少让她睡小行军床。主席几乎每天都要她做伴。主席习惯晚上工作,凌晨五点钟左右上床,中午一时才起身。墙上的窗帘是黑呢绒的,一点亮光都透不进。主席真是精力过人,上了床就喜欢做那事。喜欢叫她在上边。而且爱说那句笑话:肥郎甚重,使人不堪……主席是体贴自己?也许他自己有点发悚。他身子肥胖。他要自己舒服,也叫张毓凤销魂。到了最后一忽儿功夫,才叫她下来,都侧着身子做爱。有时一早上能做两回……主席不像她哈尔滨的那男人,一完事就成了一滩稀泥。主席每回了事,还搂住她不停的抚爱,说些古书上的事儿来听。甚幺《登徒子好色赋》啦,《齐王纳谏》啦,小凤听了半懂不懂的,只觉得主席为人风趣,有大学问……主席的身体关系到全国人民的幸福,有一班医生、护士悉心打理,自然要按时按量吃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补品。主席每天的小便、大便,也有人取了样品去化验,去分析成分,这才叫科学哩……不然,六十多岁的人了,能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行?

也有一样事,张毓凤是看得清的,有时主席书房里来了漂亮的女同志,她就会自觉地到医务组去做些杂活,也是业务学习哩。她懂事,不到开晚饭时间,不到有铃声传唤,她是不回去的。那晚上,主席就会很疲累,让她睡到小行军床上。唉,主席也有一般男人的嗜好,爱新鲜,爱漂亮的女人。小凤也噘过两回嘴,稍稍露出过不高兴。




第二十一节 挺害怕彭德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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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毓凤跟随毛主席住进了中南海。过了许多日子才明白,这党中央、国务院的所在地,原是前清皇帝的花园,占地广大,大约是故宫、中山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面积的总和。不同的只是中南海里,有约略一半的面积是水面。为甚幺叫中南海?原来它和北面的北海公园水路相通,是一串三个人工湖。北海公园的湖泊叫北海。往南走,经过一座金熬玉带桥(现称北海大桥),便是猪腰型的中海,经过中海再往南走,便是猪肚型的南海了。这中南海的围墙也怪,南墙和西墙呈血红色,北墙和东墙为灰色。南门是正门,画栋雕梁、金碧辉煌,被称为新华门。门口一左一右两尊汉白玉狮子,威风凛凛。门前是一杆五星红旗,猎猎飘扬。仪仗队的士兵在门口站岗,英俊笔挺,纹丝不动。新华门外是车水马龙的西长安大街。斜对面是人民大会堂。顺着红墙朝东走两站地,便是雄伟壮观的天安门和天安门广场。西门称为西华门,门内是国务院办公厅。西华门外是南北走向的府右街。北门即称北门,门内是中共中央办公厅所在地。北门外是文院,南长安街对面是中山公园。

“毛主席”、“朱总司令”、“周总理”、“刘委员长”、彭德怀元帅等领导人,都住在东海与南海交界的东安一带,一座座皇家庭院,坐落在碧波粼粼的湖岸上。 “毛主席”住的地方叫丰泽园,是一座灰砖青瓦、墙面厚重的大四合院,大门面对碧波荡漾、柳丝拂岸的南海。西南便是有名的人工半岛———当年慈禧太后囚禁光绪皇帝的地方。丰泽园的西北面不远的地方,是勤政殿、怀仁堂,为党中央举行重要会议、党和国家领导人会见外国贵宾的所在。沿着丰泽园西墙外的一条林荫路,朝北走上几分钟,可以进入一座由假山、小溪、花卉、朱棂组成的园林,称为“静园”,为光绪皇后所住的地方,现在理所当然地住了江青同志。

张毓凤这才明白,主席和江青名分上是夫妻,原来早就不住在一起了。听说江清患有妇科病开了刀,都割掉了甚幺东西了,脾气很是不好。常为些小事找主席又哭又闹。主席的家庭生活不幸福。长子牺牲在朝鲜战场,儿媳也改了嫁;次子是神经病,长期住在长沙养病;只有两个女儿,却都姓李,也不知是哪房太太所出,倒是常来看望他。他身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袖,日子却过得很孤独。家庭生活最和睦的是刘少奇委员长,夫人叫王光美,大小七个孩子,全家敬老爱幼,其乐融融的。他们住的地方叫“福禄居”,离丰泽园不远。毛泽东喜欢傍晚时沿南海岸边散步,刘少奇委员长也喜欢牵了最少的女儿的手在傍晚时分散步。两人常在散步的时候碰面,就在湖岸的石凳上商量国家大事。刘委员长见了毛主席总是笑眯眯的,有时候笑得满脸都是皱纹。朱总司令一家住的也不远,他年纪最大,儿孙满堂,笑声也满堂,最有天伦之乐。家庭生活最令人敬慕的是周恩来总理,他和邓颖超奶奶(这样称呼,使张毓凤感到很别扭)是结发夫妻,自己没有生养,却收养着许多烈士的后代。他们家住的地方叫西华厅。主席说他们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由于主席的关爱,张毓凤进中南海已经半年多了,还是没有跟江青见过面。大约主席也明白,她挺心虚的事就是跟江青同志见面。女人的醋意点得着火,一旦点着,就甚幺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在她常见到的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中,大约也都明白了她和主席的关系,小事一桩,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予以默认。这些领导人与她在主席的会客室、书房、餐厅等地方相见,笑一笑而已。她只觉得周总理可亲,刘委员长(刘少奇自一九五九年才转任“国家主席”,而由朱德任“人大常委委员长”)、朱总司令可敬,邓小平总书记、杨尚昆主任(其时,杨尚昆氏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直至一九六六年四月被毛泽东唾弃,打成“反党野心家、阴谋家”)则对她毕恭毕敬。只有彭德怀元帅正气凛然,使她害怕。听说彭德怀元帅在战争年代几次救过毛主席的命,性情粗爽耿直,敢怒敢骂,是党中央唯一敢于当面顶撞毛主席的人。

有一次,主席在怀仁堂开会,小凤正要回丰泽园取纸巾——主席正换了一口假牙,常需要抹口水。在过道上,她被彭德怀元帅叫住了。

小鬼,家里甚幺地方人?

张毓凤报告首长,是黑龙江牡丹江人。

在老家里做甚幺工作的?成过家吗?

张毓凤报告首长,从十五岁起,就在铁路上当列车员。成过亲。因工作需要……

这里可是禁宫啊?进出都不方便,习惯了吗?

张毓凤报告首长,能在伟大领袖身边工作,是咱最大的幸福。

真的?不想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噢,小鬼……。

张毓凤报告首长,想,有时想得掉眼泪。可是自己是工人阶级的女儿,一切交给党安排,服从革命的需要……

入党了?

张毓凤报告首长,是宣过誓,是汪副主任、副团长亲自做介绍人。

彭德怀元帅皱了皱眉头,吐了口粗气,嘱咐她:即来之,则安之,要好好工作。

到了晚上,张毓凤像只小鸟一样依偎在主席的臂弯里,说出了白天彭德怀元帅问她话的事。

问起你来了?这个猛张飞,他是粗中有细啊……

主席心不在焉,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伸手去床头柜上去拿香烟。小凤手快,递上了一支云烟:您总是抽这个牌子。

对了,还是云烟好。出产在云南玉溪县。和贵州茅台一样,入口绵和,吸下有劲。你刚才说彭大将军说甚幺来着?

她顶严肃……要我好好工作。

你不要怕。彭老总忠心耿耿,正派得很,甚幺都挂在脸上、说在嘴上。就是功劳太大了、资格太老了,功高震主,容易犯上。

甚幺是犯上?

嗬嗬……就是爱提意见喽。文死谏、武死战。彭老总现在是文武兼备,不错,不错。

主席,犯上是不是顶撞皇上?

嗬嗬……小凤,你开始读书?有进步,有进步。

可是您没有回答咱的问题呀?

小丫头,把我当皇帝老子了?是秦始皇、刘邦、汉武帝?是唐太宗、赵匡胤?还是朱元璋?我倒是比较喜欢朱元璋……是不是?可是我没有杀功臣,也没有搞后宫,只有一个张毓凤,是不是?

不不不,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不是皇上,不是皇上。

嗬嗬,皇上就那幺坏?《大学》上讲,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来来,小凤,管他甚幺治国齐家平天下,我们还是再来先修其身吧……

你坏,你真坏……让咱浑身都痒痒……

小凤,你淘气……你知道你有个最大的优点吗?

啥优点?咱从小干活,好运动,身上肉紧……好羞人。

你是人小劲大、会夹人……真是个好女人……

你喜欢,好,咱就用劲……

对对……好好,先歇歇……你知道在汉朝,四川成都地方有个卓文君吗?司马相如为了追求她,写了首《美人赋》,在夜里边弹边唱,硬是把卓文君迷住了,两人私奔……开了一家小馆子,自己酿酒卖,叫做“文君酒”。由于人漂亮,服务态度又好,所以他们开的馆子生意不错……前些时候,四川省委的同志,不是送来一箱“文君酒”吧?

主席的思想总是那幺活跃,任甚幺时候都不肯闲着。只是动作有些迟钝,不急不忙。

张毓凤自然不懂风流孀妇卓文君和浮浪公子司马相如的故事。她只懂得侍候他眼前的男人,侍候得筋软骨松,欲仙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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